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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被点着的我都能背得滴水不漏。父皇一高兴便要赏我,我想着御花园里新栽的石榴结了果,不就给讨来了?”他字里行间皆是得意,何瑾弈听得有趣,绕着树盆走上半圈,仔仔细细地再品上一会儿。平怀瑱在旁惬意瞧着,想起昨日事,又追上去问他:“瑾弈,你家兄长昨儿加冠,可还热闹?”问话不正不经,何瑾弈无奈失笑,想着如何回他才好,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负他所期,如实告之:“行冠礼罢了,有何热闹?况且瞧着挺累,哥哥又站又跪的,梳头挽髻便弄了许久,给戴了四回冠帽。”平怀瑱虽也知晓民间礼仪,但毕竟不曾亲眼见过,以为如何都比皇子冠礼轻松许多,没曾想从何瑾弈口中听来却如此繁琐,难免感到无趣,叹着气摇了摇头。何瑾弈瞧他神情失望,忙又挑些有趣的讲给他听。“哥哥年满二十被赠了字,字‘长明’,我瞧哥哥的同窗挚友已改口唤他作‘长明’了呢。”平怀瑱果真听出几分兴致。“待我及冠,便也可有字了。”“‘清珏’。”平怀瑱献宝似的接上他的话,“瑾弈是清涟濯玉,君子如风。‘清珏’两字你可喜欢?”何瑾弈起初不解他意,待到回过神来,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平怀瑱满是期待地追问着:“你喜欢么?你若喜欢,待你及冠,我便求父皇御赐这二字于你。”何瑾弈慢慢红了脸,无声地念一念“清珏”,再念一念“清涟濯玉,君子如风”。微凉的石榴果子被按在脸颊上滚来滚去,何瑾弈弯起眼睛,露出浅浅笑容。平怀瑱便晓得了,他是喜欢的。因为他喜欢,这两字便称得上极好的赠礼,是何瑾弈所乐于接受的心意;只要他喜欢,平怀瑱便放在心上,待他加冠,予他新字。逝者如斯,当年幼童已相识相伴近九年之久,再不过数年,稚嫩少年便又该长成双十男儿,总之日月漫长,只待并肩而行。平怀瑱欣然望着他,眼里流光溢彩,满满皆是憧憬。何瑾弈心里高兴,却不知如何应他,只好摸着石榴果子往院外走,佯作散步模样,漫无目的地行一阵子,恰至平素常在的文萃殿前。师傅正在堂里讲课,坐在里头的是寥寥几位年不过十的小矮子。两人停下脚步,平怀瑱兴致勃勃地往里看,一眼望见的并非宫里那位小霸王六弟,而是入宫伴读的睿和王世子平非卿。当今圣上的兄弟中,当属睿和王爷最与宏宣帝亲近。宏宣帝登基前为皇后所出嫡子,其下有一同母亲弟,却不是睿和王,而是鲜少露面宫中的承远王。朝臣不知这亲兄弟二人之间究竟有何嫌隙,但各个心知肚明,瞧清了睿和王爷身系之隆宠。其中道理也不难理解,这睿和王比之宏宣帝年浅近二十载,自幼性子活泼,无雄心壮志,不觊觎皇权,生来的如簧巧舌只为讨君王欢心。宏宣帝乐意听他喜鹊似的奉承话,又满意于他的无争无害,自然便会予他所求,纵他放肆。不过睿和王倒不放肆旁的,花花肠子只搁在那柔媚盈香的女子身上,挥霍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只管把瞧上的女子一个接连一个地抬进府里。然而多年过去,睿和王膝下竟单只一独子,正是平非卿,年方六岁,为王妃所出。六岁的平非卿总端着超出年纪的沉稳,与父亲的性情大相径庭,宏宣帝见过数回,笑言他是随了母亲。平非卿仰着小脸向宏宣帝回道:“回皇上,母亲常教导卿儿慎思笃行,宁静致远。卿儿虽还不懂,但定会听从母亲的话,习文练武,修身养性,待有朝一日能为皇上分忧。”宏宣帝闻言大笑,堂堂天子竟蹲**来,在平非卿稚气未褪的脸上捏了一捏。如此,睿和王世子平非卿便被送进文萃殿里,同年且九岁的六皇子平怀颢一道学习。平怀瑱在殿外瞧着,堂里平非卿眉眼认真,小小年纪一脸严肃,总令同岁小孩儿不愿亲近,到头来还是平怀瑱陪他说话多些。日子久了,平非卿也爱听他教训,往脑子里塞些太子讲来的道理。平怀瑱有些话轻易说不得,暗地里却觉得这位宫外的弟弟竟比宫内各个都更亲他,看似不苟言笑,实际心里软乎乎一片,是个讨喜的孩子。然而皇家子弟不同寻常百姓,平怀瑱心知喜欢的不能偏爱过度,憎恶的亦不能浮于其面,如此往来,最可长久。室内师傅点平非卿起来答了问题,平非卿不显紧张,得了数句表扬,也得了六皇子几个嫉妒的白眼。平怀瑱颇有兴味地看在眼里,听着师傅日复一日的“子曰”,偏头对何瑾弈笑道:“瑾弈你看,子都曰了,‘吾十有五至于学’,那为何这宫里的孩子才不过五岁便都‘至于学’了?”说什么宫里的孩子,话里话外不都抱怨着自己辛苦。何瑾弈无言看着他,好一会儿笑出声来:“太子肩负重担,子学的时候你要学,子不学的时候你也要学。”平怀瑱笑叹着摇头。小矮子们还捧着书卷琅琅有声,他听了一会儿,禁不住感慨不休:“人之一生,二十而冠,三十而立。瑾弈年及加冠亦可有字,我却始终不能有了,遗憾,遗憾呐!”何瑾弈看他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便故作老成,抿唇憋笑。“如太子这般身份,即便有字,也无人敢直呼其字,有或不有倒也无甚区别。”平怀瑱听着这话点头,摆着一副认可神态,却又忽然凑近耳旁低声哄他:“我若有字,只给瑾弈唤来听。”何瑾弈耳根子红了一半。平怀瑱循循善诱,牵着他往自己坑里栽:“我赠瑾弈‘清珏’,瑾弈难不成不肯回赠两字?”“臣没这胆子。”何瑾弈拱手告辞,平怀瑱笑盈盈地跟上他。文萃殿里的几位皇家贵子出殿歇息了,平非卿走在前头,方下台阶便瞧见转头望来的太子二人,远远地停下脚步就要行礼。身后六皇子内急,急匆匆地往外跑,从台阶上滑了一下,一不留神滚下来,恰将平非卿当个rou垫子压着。平怀瑱眼皮一跳,上前去拉,还是身后太监跑得快,眼疾手快地扶着六皇子起来,忙着替主子拍灰。平非卿也在搀扶下站起身来,手掌心磨破了点儿皮,身后完好无损的六皇子却先他哭了出来。平非卿转头看一眼,小小一只问得面无表情:“哭什么?”平怀颢瞪着他,见这小他两岁的王弟眼眶都不曾红一下,隐隐感到丢了颜面,挂着泪珠子“哼”一声,转身就走。平怀瑱竟给看笑了起来,笑着,见这小孩儿已重整衣冠再向他行礼,一旁何瑾弈亦问上一声“世子”。他托起那手掌看了看,带着平非卿回寝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