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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了一副温度得宜的微笑。“原来是舍妹的朋友,那想必您大概是那一位……”秦慕白确实不记得这位妙目小姐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留心过,经她一提,只隐隐约约在脑子里浮出了点印象。“我姓苏,苏玛珍。”妙目佳人点了点头,顺势把话接了下去,笑得十分可人,“我于中学毕业后,过不多久便去了法国,最近也是刚刚才回来,叫原先有印象的朋友,都不大认识了。”秦慕白不咸不淡地打量了她一眼,便见苏玛珍摩登出众,周身气质于一干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贵小姐中最为新派。苏姓小姐今日出席酒会,特特从衣柜里挑了件一字肩的米色长裙,料子是舶来的洋纱绸,虽是素色,却瞧着鲜亮。苏玛珍一颦一笑间,水光潋滟的布料从起伏的曲线上滑过去,端的是仪态动人。而这玲珑美却又是含蓄的,她在长裙外面罩了一层蕾丝袖衫,长长的流苏垂下来,恰巧停在嵌了水钻的高跟鞋前,这一眼望过去,苏玛珍从头到脚均乃是巴黎的时兴款式。而这位衣着华丽的苏玛珍苏小姐,在秦慕白跟前一口一个“William”,语气甚是相熟,仿佛跟她同窗的不是叶德琳,而是面前这位如日中天的年轻影帝。秦慕白耳边听着苏玛珍的话,脸上微微笑着,心中却是不甚在意,乃至于有些不满了。苏玛珍固然是为容貌姣好的亮眼名媛,可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秦慕白态度敷衍地站在苏玛珍面前,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跟这位自来熟的女士打交道。再者来说,叶家少爷现在只有一个叶德利,要提叶德琳那也该跟那位提去。苏玛珍颠颠地跑过来放些不咸不淡的殷勤话,叫他秦某人听了是很为尴尬的。苏玛珍自己站在原地热闹了半天,没落得秦慕白几句敷衍,她尴尬地把脸上放大的笑意往回收了收,以一种慰问故友的关切语气打圆场道,“这次回来我都没遇到德琳呢,听说她……”“德琳近两年身体不大好,不大乐意出去见人,苏小姐恐怕需要另寻一位贴心的女伴,出去共享下午茶了。”秦慕白眼皮一抬,及时打住了苏玛珍的话,是不想她提叶德琳。“倒为可惜了。”苏玛珍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很识相地不去问了。她妙目微动,想缓和一下当前的气氛,笑意融融地暗捧秦慕白道,“今天的酒会这么盛大,不仅名流齐聚,亦有不少女客慕名而来,意图瞻仰William的好风采。”说罢,苏玛珍有意无意望向秦慕白的眼睛,是很用心地在对他示好。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秦慕白不是曲意逢迎的交际种子,除去身上那一层影圈身份,他的教育与家底,并不比在座的那些名流公子哥们差,倘若贸然上前殷勤,只会有落花流水的可能。果不其然,秦慕白听了这话,不仅心中反响平平,就连脸上都是不为所动的。苏玛珍话说出去未得回应,同时也看懂了秦慕白眼里的淡漠,这位玲珑人及时将视线收回,对美男子的鉴赏点到即止,并不将这份艰难的念想留与自己。该小姐在交际圈里,素来秉着做派潇洒的原则,而性格亦使然,故此,情史里的过客先生们,总能与她维持一份长久的友谊。这时,有人风风火火地迈入内厅,爽朗的笑声敲在皮鞋的硬跟上,渐变成铿锵有力的重调,秦慕白抬眼一看,却是金洵来了。“你俩怎么都在这儿待着啊,前面那么热闹,躲内厅里干站着有什么意思。”金大老板寻芳而来,没想到自己又跟秦慕白打了照面。他目光略过站在旁边的苏玛珍,动作有些拘谨,不似方才那般招摇。“金先生这不是也来了吗。”苏玛珍不动声色地把这问题给一笔带过,巧笑倩兮间,一双妙目转过来,简直要把金洵的七魂八魄都给摄没了。金洵一身硬邦邦的腱子rou勒在西装外套下面,耳朵闷得通红,他低头猛吸了一口烟,直从鼻子里喷出两道呛人白雾。金大老板并非是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粗蠢种子,他只是单纯地被苏玛珍给惊艳到了。面前这位漂亮名媛既留过洋,又有聪明头脑,以金大老板的眼光来看,理应受到追捧。秦慕白作壁上观,看他二人很有好戏将至的前兆,很合时宜地抽身而出,替他俩空出了一片开阔视野。苏玛珍与金洵独处,不改落落大方的美好仪态。她留意着这位金大老板的动向,见对方十分礼遇自己,略微松了松心神,态度不免有些含糊敷衍起来。金洵看着美人游离于方寸之外,求卿不得,甚倾慕之,巴巴地目送着苏玛珍裙角一掀动,滴滴笃笃地踩着高跟鞋飘然离去。“他妈的,喝过法国水的妞儿怎么这么难讨好。”金洵甩手把烟头丢在地板上,心中懊恼极了。金大老板不知道,此时在暗处有一道幽深视线,正默默从他的背影擦过。站在阴影里的高大男人,于右睫毛下覆盖着紫色的瞳仁,他鞋尖一调,抄了捷径跟上了先行一步的苏玛珍。今天的酒会,并未因为席上多了一位失意的宾客,而少了热闹。正在金大老板懊恼之际,叶德利来了。这位叶先生来的很匆忙,因出门的时候家里生了些波折,仅抽出了时间给自己抹上发油,乃至于连上身的西装都未来得及熨烫。金洵这个大马虎眼站在叶德利跟前,愣没瞧出什么不对来。他对这位姗姗来迟的老友,向来不讲客套话,抬手一巴掌拍上叶德利的肩膀,声如洪钟道,“德利,你怎么迟到这么久才来,又不是小娘们出门要坐梳妆台,待家里忙什么呢?”叶德利肩膀被他震得疼,皱着眉头瞟了这位没轻重的老友一眼,是无话可说。片刻之后,两位豪客端着香槟结伴而行,其形容站在过道之中高下立现。他二人都是高大身材,叶德利还要腿更长些,而最主要是在气质上有着较大偏颇。叶德利气度优雅,仿佛是天生的贵公子,而金洵太接地气,这就落了下风。幸而金大老板是衬人不自知,尚且能与老友谈笑风生。“老金,你来的时候看到William没有?”叶德利的目光在大厅扫过,未见秦慕白的人影,心中有些纳闷。“你兄弟早退场了吧。”金洵一口香槟闷下去,梗着脖子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儿,惹得附近的人堆里传来一丝窃笑声。叶德利对此见怪不怪,站在金洵身边只做无事人。“哎德利,我说你放着漂亮姑娘不看,过来寻亲访友的,不得劲啊。”金大老板洋相百出,偏还要揪着人说话,伸出右手往兜里掏啊摸的,好不容易香烟叼上了嘴,打火机没找到,还是凑到香槟塔附近的欧式烛台上给借的火。叶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