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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想着,诺普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却不似方才对秦慕白那般态度“腼腆”。这位法国游子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面前的雪人儿,也不开口,偏要等着他主动介绍自己。“先生,我是孟雪回,很高兴认识你。”孟雪回硬着头皮跟他握了握手,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因为诺普的手劲实在太大,这一趟握下去,攥得他手指发疼。“孟雪回,好名字,我叫诺普,也很高兴认识你。”诺普这一次倒是反应神速,认认真真地把“孟雪回”三个字给念了出来。“是下雪的雪吗?”诺普比着大拇指问道。孟雪回点点头,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对,就是下雪的雪。”“我的家乡在法国的一个小城市,虽然酒馆不多,倒是个爱下雪的地方。”诺普答非所问的一句话把孟雪回给整懵了,他心道法国佬可真烂漫,念个名字都能兴出这么多花样来。“孟雪回,你的口琴吹的不错,那首音乐我也很喜欢。”诺普郑重其事地又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真诚。孟雪回得了夸奖,觉得有些羞愧难当。而诺普越聊越高兴,乃至于热情过于洋溢,竟要请他到附近的酒馆喝上一杯。孟雪回面对国际友人的盛情,站在原地连连摇头,诺普想要过去拉他,岂料胳膊刚挥出去一半,就被闪到身前的秦慕白给轻巧挡住了手。“我们稍后还有急事要办,就不劳诺普先生费心了,下次有缘再见。”秦慕白搬出一套官方说辞,婉拒了诺普的好意。后者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目光略过孟雪回,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兴阑珊。“走吧。”秦慕白拉着小记者施施然告了辞,诺普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直至目送着他们上了车。秦慕白坐在驾驶座上稳稳发动起车子,孟雪回的视线越过车窗,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诺普,已然开始拨动琴弦,对着自己放声唱歌。他听不懂法语,但觉得对方那表情是特别的充沛,乃至于跨越了国界,让他觉得十分富有感染力。秦慕白察觉得到身边的人在走神,这便侧过脸去笑问道,“孟老师知道他在唱什么吗?”孟雪回汗颜道,“语言不通,实在难堪,只觉得他哼的那串调子,还是挺好听的。”“这是一首法国的乡间歌谣,灵感来自于一位中世纪的流浪歌手,故事背景说来很通俗,通篇强调的都是‘求爱’二字。”秦慕白讲解完毕,倏然抬眼,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孟雪回听完这话,大吃一惊,立马摇上车窗,不敢继续往外探头探脑了。秦慕白显然对他的表现感到很满意,欣然把车头方向打出了草坪,嘴角弯的不易察觉。反正他对法语的理解也很有限,只要唬的孟雪回信了自己的鬼话就行。第20章浓睫毛这会子天气有点热,汽车慢悠悠地从小绿坡上驶过,孟雪回摘了头上的鸭舌帽,靠近脸颊轻巧扑扇了两下,扑得浓秀的睫毛一颤,忽就困意袭来。此时,距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孟雪回低头打了个哈欠,而后懒洋洋地靠回座位,开始眯起眼睛打盹。秦慕白余光瞥到他这副点头啄米的模样,松了松脚下的油门,把车子稳稳地从颠簸的石子路上慢速开了过去。孟雪回人在副驾座上躺得十分舒心,细风无声吹来,把他轻软的额发来回拨动着。小记者眉眼干净的一张脸,在阳光的映照下,皮肤白得刺眼。秦慕白心念一动,把车子暂停路边,独自忙碌了一会儿,方才重新发动起了汽车。是时,路上风大,孟雪回身上盖着秦慕白的西装外套,人在梦里舔了舔嘴唇,睡得很香甜。窗外的景物渐渐从绿植变化成高楼,孟雪回这一觉睡了个天荒地老,直至车子开到闹市区却还未有知觉。秦慕白车子开在茫茫人海中,实在难以辨别孟雪回的家门方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提前把小记者给叫醒。孟雪回睡眼惺忪地坐直了身子,人愣在副驾座上,脑子里是一片混沌。秦慕白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帮小记者散了散身上的迷糊劲儿。“孟老师醒醒,我找不到送你回去的路了。”“嗯?”孟雪回揉了揉眼睛,戴在头上的鸭舌帽早不知歪到哪里去了。秦慕白顺手把落到座位边的帽子抄起来,给他稳稳当当戴好了,指了指车玻璃外的小岔路说道,“现在我们该选哪一条回去?”“这……往左吧。”孟雪回想了想,动作利索地把手指了过去。他睡了一路,现在脑子有些不做主,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到了哪里。是硬生生地把该右拐的路,跟下一个岔路口给搞混了。于是,秦慕白跟他在小胡同里七拐八绕的,简直有了勇闯迷宫的错觉。经过一番周折绕路,车子于半个钟头后慢悠悠地开到了旧民巷。他二人默默在心中互松了一口气,彼此都有种重见天日的庆幸。孟雪回坐在副驾座上跟秦慕白告了辞,他刚准备打开车门下来,目光从挡风玻璃上擦过去,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形迹可疑的小子,此刻正蹲在自家门口左顾右盼,时不时还低下头晃个两晃,也不晓得到底在鬼鬼祟祟地干些什么。而坐在旁边的秦慕白,显然也注意到了情况不对,他想了想,决定陪同孟雪回一道下去看看。等到二人紧着精神走到门口,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搁孟雪回家门口蹲点的不是旁人,正是金晖报社的实习小弟陆流云。陆小弟喀哧喀哧的,正蹲在原地闷头吃香瓜,孟雪回看见这副清奇画面,抽了抽嘴角,加快脚步走到陆流云的跟前问道,“小陆,你游魂似的蹲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呢?”陆流云闻声抬头,腮边还沾了些许瓜瓤,他扑扇着两排浓秀睫毛,直接华丽忽视掉站在面前的前辈大哥,把亮堂的目光落在与孟雪回一道过来的秦慕白脸上。虽然美人的存在感是为强大不错,孟雪回此种情景之下,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灵魂暴击。陆流云实乃是个小人精,待看到孟雪回脸色有异后,忙把视线调转回来,笑嘻嘻地摊着手道,“小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又不稀罕吃你家大米,当然是受人所托才过来的。”“别扯皮,好好讲。”孟雪回扶着额头,拿这小老弟没办法。“侬今朝走的时候,结算的薪水忘了拿懂不啦?”陆流云一手攥着半只香瓜,另一只手指了指挎包里的信封,cao着半吊子的上海腔,郑重其事地给他解惑。孟雪回拍着脑袋“哦”了一声,立马把这一茬给想起来了。他那会子走得急,随手把装薪水的信封往办公桌上一丢就出去了。秦慕白站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