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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枝大叶的,脑子里的那点小心思,还不及自己的腕骨纤细,紧着秦慕白这么明面一夸,心里还挺乐呵的,着实是天真的可爱。这两人一个主说,一个偏听,在饭桌上越聊越投机,竟都顾不上去搛盘子里的热菜吃。等到桌上的菜略有些放凉了,秦慕白觉出了腹中饿意,方才匀出了心思去动筷。孟雪回见他守着小半碗要温不热的烫饭就餐,心中过意不去,于是从隔壁的空桌上拿来菜单交到秦慕白的手上,对他机敏开口道,“今天请秦先生过来吃饭,不能在待客上面委屈了,现下上桌的菜品都是我做的主,不若秦先生也着手点两个,好叫我心里过意得去。”秦慕白这么个见惯场面的玲珑人,如何猜不透他的用意,这便弯了弯眉下一双秀致的桃花眼,笑容粲然道,“那,再来两个红豆馕尝尝好了。”孟雪回还没遇过这么知趣的饭客,坐在桌上竟要替他这个做东的省饭钱。他慢吞吞地把递出去的菜单收了回来,料想秦慕白出门在外是个身份人,也不惜得在“吃”字上馋嘴。这桌饭吃到最后,做东的跟赴请的两个人都挺客气,孟雪回别无他法,当真给秦慕白另叫了一碟子红豆馕来。掌厨的大师傅看他这桌连叫了两次热甜食,便自作主张地把夹料的面饼给发大了一倍。于是,等红豆馕热腾腾地上了桌,仅从外观来看,便可推测出它用量之足。秦慕白对着大师傅的好意犯了难,这红豆馕固然香甜可口,他却没有充足的胃量来容,若将这一碟子全吃下去,恐要叫人撑得发慌。于是,他目光扫向举筷大动的孟雪回,欲要拉上小记者来排忧解难。此刻,孟雪回正用筷子尖戳着面前的一碟脆藕下饭,冷不丁被秦慕白夹了两块红豆馕进碗,他抬起粘着米粒的腮帮子,目光很讶然。“方才搛菜的时候蹭脏了袖子,这身衣服是明天拍戏要穿的,弄出油污来不好收拾。孟老师先在这里代我吃半份热饼,等我出去涮涮袖子就回来。”秦慕白敛着眉头冲他抱歉一笑,假借涮洗的由头到外面走了一圈。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小记者捧着饱肚子歇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温吞吞地攥了半块红豆馕。“秦先……嗝。”孟雪回看到秦慕白来,眯了眯眼睛,一个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先把饱嗝给响了出来。他自个儿坐在椅子上臊得揉了揉耳朵,心里头怪不好意思的。这副情景落在秦慕白眼里是可爱的,小记者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就算犯起傻来也不见得会煞风景。“马上下夜班了过来吃饭的人多,咱们也没什么要点的了,秦先生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找老板结个账先。”孟雪回把话说完,撑着腰低头去翻钱包。秦慕白不动声色地看他忙,等小记者准备起身挪步了,方才出其不意地按住他的手,笑意悠悠道,“孟老师别忙,陪我在这说说话。孟雪回愣在椅子上还未开口,又听他讲,“方才我出去的时候,已经预先付过钱了。”秦慕白漆黑的眸底沉着一池清泉,且还洒满了细碎的桃花瓣,是浸了风,碾了香,波光粼粼的,只待谁蘸上饱墨去添一笔华彩。他这般眼波流转地望过来,叫孟雪回被温柔的浪头打中了心窝,低下头去慢慢咬了一口红豆馕的脆壳,心慌慌地佯装起定神模样来。第11章西洋镜是夜,等到孟雪回回到家中,已经接近九点钟了。他拎起开水瓶到走廊下洗脸,漫不经心地拔开木塞头,掉漆的瓶口并无一丝热气,可见保温效果并不显著。孟雪回摘下鸭舌帽,动手往脸上撩了两把温水,他人是清醒了,耳垂却还是guntang。从小饭馆回来的路上,他跟秦慕白两人坐在车上不咸不淡地聊了会儿天。原本气氛就这样静好着,孰料在下车之时,秦慕白忽然福至心灵,不但伸手替他竖起了衣领,其后又代小记者把松开的扣子,给一粒粒系上脖子。这份突如其来的耐心细致,叫孟雪回有些不知所措。“到了这个点,夜风向来刮得大,孟老师要这么着回去,怕是要被吹着凉了。”影帝秦如是说。这话吧,乍一听来是挺有道理,可孟雪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温吞吞地坐在副驾驶上红了脸,稍后又烫着两只耳朵下了车。这一瞬间,可以说是堪称回味的,所幸,今夜确实风大,好叫孟雪回心安理得地腆着小红脸,对秦慕白生出了些许的感激之情。此刻,小记者人在家中,满脑子的杂乱心思牵啊绊的,叫他不得轻松。而于另一边,秦慕白在送完孟雪回回家后,自己也没有很清闲。秦慕白离开旧民巷后,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驱车去了剧组。陈导在他今天下午临走的时候,特地交代胡编剧过来递了话,说是晚上空闲了还有事情要商量,让他务必抽空过来一趟。秦慕白因为当时走得急,也没顾得上细问,一口就把这事给应承下来了。现在他开着车子目光疲惫地往回赶路,心上只觉困扰。车开到地,秦慕白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门口的电灯还是亮着的。这会儿早就过了收工的时间,片场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后勤人员在打扫。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拉着一个隐隐绰绰的黑影子,正是陈导百无聊赖地站在廊下抽雪茄,看到他来特地支开旁人,单独把秦慕白叫到后台问话。陈导先时等了秦慕白挺久,此刻也不做那话里拉扯的功夫。他抬手推了一把脸上的老花眼镜,跟秦慕白开门见山道,“William,这两天叶公馆那边催的急,你真的不过去看看吗?”秦慕白单是听到“叶公馆”三个字就饱了,他略蹙了蹙眉头,一丝不悦从眼底划过,目光深沉道,“陈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导不忙应他,伸手摘下老花眼镜,用叠在衬衫口袋里的方巾擦了擦,相当为难地叹了一口气。“论理这事也不该我过问,可做人不能这样无情,William你能有今天,少不了叶先生的助力。只是让你过去看一下,又能怎么样呢?”秦慕白耐住心头不悦,静等陈导说完话后,挑起唇角玩味一笑,脸上的漠然叫人一览无余。“你应当清楚,我不是在压你什么。William,亲缘的羁绊是连筋带骨的,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陈导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淌了这趟浑水,可因为受人之托,他还是坚持着把话交代完了。秦慕白饶了他这一说,态度明显有些松动。他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想了想,并未确切向陈导做出答复,只在片刻之后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屋外。陈导看到他这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