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
伸手拿勺子敲了敲挎包里的铝壳饭盒,精神抖擞道,“嗨,陈导,我来报道啦。”陈导上手一推老花眼镜,把孟雪回看得明明白白,当即从鼻子里粗哼了一声,姑且算是做了回应。孟雪回挠了挠后脑勺,一不小心碰歪了头上的鸭舌帽,正准备拿下来重新戴时,走到他身后的秦慕白,伸手把帽子一摘,叫孟雪回小小惊讶了一番。“秦先生,早啊。”及时反应过来的小记者,揉了揉翘在耳边的一撮头发,很有些不好意思。“小记者,你也早。”秦慕白微倾着身子,伸手一拨孟雪回的乱发,从脸上摘下来的金边眼镜,就挂在胸前的西装口袋里,两片亮玻璃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跟他的笑容一样晃眼。饶是孟雪回这会子去给自己,换上一颗媲美水钻的七窍玲珑心,也不得不承认秦慕白的撩拨太具有杀伤力,一旦表情认真起来,只消眼波一漾,动僦叫人丢盔卸甲。“怎么无精打采的,起太早了没睡醒?”孟雪回把头埋得低,叫秦慕白看到了故意要来黠他的短。“没没没,睡得挺好的,就是这会儿大太阳出来了,晃得我眼睛累。”孟雪回摆了摆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颗小心肝揣在胸腔里扑通乱跳,很是不安稳。秦慕白眼里看得明白,只不肯嘴上点破,兀自笑弯了桃花眼,赶在孟雪回脸红之前,替他把鸭舌帽给重新戴了回去。这一时,那边的清场工作已经准备就绪,陈导站在门口,扯着大嗓门吆喝主演过来等开机,秦慕白不便多留,匆匆跟小记者分开后,大步流星地向拍摄场地走去。孟雪回站在原地默默目送他离去,心里回味着秦慕白的倾人一笑,扶了扶鸭舌帽的边沿,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嗳,那个新来的,搁这儿愣着干嘛呢,给我挽上袖子后面干活去。”负责剧组后勤的场地管场员,看到孟雪回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发呆,忙催促他跟自己一道过去搬拍摄器材。被郑重点名的孟雪回,一边嘴里“哦”着,一边捋起袖子去干活,经过片场的时候,他的心扑棱跳个不停,索性猫着腰从人群中溜走,堪堪躲过了秦慕白的视线。管场员把人带到了地,孟雪回跟在一堆临时“工友”后面搬搬抬抬,活儿却意外干得挺轻松。原来拍摄用的大件器材,早在前一天就已经布置好了,剩下的也没几样要搬的。待工友们卖完苦力后,纷纷跑去片场围观影帝拍戏。照理说拍摄期间,片场是不对外开放的,但陈导在这一点上心态挺宽宏,只要围观人群不吵不闹,便由着他们过来看热闹。孟雪回因为闲着没事干,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他虽久仰秦慕白的大名,还未见过其胶片上的“真功夫”,这桩憾事搁心里吊来吊去怪不得劲的,还是今天亲自看看比较过瘾。而事实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影帝秦不愧是老天赏饭吃的好人物。现拍的这一场戏,秦慕白一人分饰二角,为了进度没有错开站位,台词一转,便在侦探跟凶手之间换得游刃有余,叫陈导坐在摄影机后面赞不绝口。是时,秦慕白穿着一身素净长衫,未擦头油的柔顺黑发略显蓬松,看起来干净而简单,只那一双招摇的桃花眼是去不掉鲜艳的,使他明润之余又多了两分秀逸的风采。众人往常看他都是做着西洋式的美男子打扮,没想到竟也能把松松垮垮的长袍布褂穿得很利落。小老爷子笑眯眯地脚下打拍子,欣慰自己慧眼识人,没有压错宝。孟雪回蹲在地上安静旁观,腮帮子一托,眼珠子跟着秦慕白的脚步起转。只觉得影帝秦单是站在那里,不消开口,便已经压住了整个场子的气场核心。随后他低头想了想,纵使秦慕白落到鱼眼珠那个阶层去,那也是从海蚌嘴里脱胎出来的蕴秀成色,是怎么着也差不了。热闹没看多久,管场人员凶巴巴地找了过来,意图把孟雪回这个新来好捏的“软柿子”,给打发到后台抹桌扫地。小记者脾气软和,不跟这五大三粗的大嗓门计较,只从石阶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呛了他个吹胡子瞪眼后,心满意足地到后台干活儿去了。这一趟人都集中在前面凑热闹,后台挺清净,来来回回只有两三个粉刷匠过来敲敲墙板。孟雪回轻轻巧巧地提着扫帚,看到当中一张椅子上挂了一件令人眼熟的大衣,走过去一看,果见化妆台上搁着秦慕白的金边眼镜。他好奇秦慕白的近视度数,便把金边眼镜拿到眼前凑近了看。孟雪回“咦”了一声,看了左边看右边,没觉出有什么晕乎感,疑心这物事是被秦慕白当做装饰来用。孟雪回把金边眼镜放回原处,目光落在堆在桌角的海报上,秦慕白人在画上也是亮眼的。他伸手抚平了压上边角的一处褶皱,嗓子里发出由衷一叹,“秦先生这么个漂亮人,那得多上相的女主角才配的过来啊。”不想,此时秦慕白恰从片场收工回来,人到门口听到这话,微抿了抿薄唇,浓秀的睫毛下映着一双秀致的桃花眼,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微妙。“秦、秦先生你回来了啊。”孟雪回拎着扫帚转过身来,一回头对上秦慕白耐人寻味的目光,被他盯得肩膀一抖,不自觉地紧了紧喉咙,心中甚为忐忑。“回来的不巧,应该在外头多呆一会儿。”秦慕白看着他笑,这一笑,是人如画,丽如诗,美也美哉,好不胜收。“先生这话是怎么说呢?”孟雪回摸了摸鼻子,妄图打马虎眼给蒙混过去。孰料秦慕白接话接得自然极了,顺口就把人给逗红了脸,“凡是这圈子带出名气来的,无论事业优劣与否,于面子上总少不了旁人的一句抬举,可我只听孟老师夸的舒服。”孟雪回一介穷困小记者,何德何能当得起“老师”二字,且不论秦慕白话里深意是何,只管把个戴了鸭舌帽的脑袋给摇成了拨浪鼓。秦慕白见他不过寥寥数面,无巧不巧的,时逢小记者的懵懂模样便要心旷神怡,这简直有违他的素来脾性。不过,也蛮好,难得遇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赤子”,他几乎要被孟雪回的天真烂漫给融化了。可惜孟雪回没有读心术,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瞧着眼前这光景,只觉得秦慕白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估摸着自己又要招人嫌了。“秦先生,我这笨嘴拙舌的,说话不上相的很,要叫你不顺意了,还请别往心里去。”“倒不至于心里不顺意,只是没有想到,孟老师一动念头,是体贴到我心里去了。”秦慕白听了这话,一本正经地对他点了点头,陡一开口却又把话说的不清不楚。孟雪回“啊”了一声,吃不准他用意何在,伸手挠了挠脖子,要慌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