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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将他捡回来的情形也能猜测,江为定是遭遇了极可怕的事,晏凉柔声道:“有自由总归好的。”路人有路人的活法,在他没留意的地方许多人生也在进行着,身处其中,晏凉才惊觉这是一个有血有rou的世界。虽然他把自己定位为故事外之人。“在寂城的自由,足够了,”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郁结的灵脉震颤不休:“能遇到前辈,这一趟很值得。”晏凉笑:“出去后,你我也还是朋友。”“晏前辈,晚辈有一请求。”江为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淌着血红的水珠子,一滴一滴落入堆满枫叶的土地。“尽管说。”“我想在身上纹一朵蓝花,不知前辈可愿意帮我?”“蓝花?”晏凉还有些云里雾里。江为笃定点头:“前辈脸上那朵。”晏凉怔了怔,莞尔:“有这种奇怪要求的,你是第二人。”“晚辈之前那人,前辈为他纹了么?”“没有,因为……这蓝花对我意义不同。”“那前辈可否为我破例。”晏凉微微挑眉:“你给我个理由?”“我,想记住前辈之恩。”晏凉蹙眉:“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我,喜欢前辈……”“嗯?”“喜欢前辈……面上那图案。”“那你可想好纹在哪了?”江为笃定点头,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忖度片刻,晏凉展眉一笑:“罢了,既然你喜欢,就为你破例一次。”若是换了个人,晏凉肯定不会答应。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露出俏皮的虎牙:“多谢前辈成全。”择日不如撞日,当夜,屋中豆大的灯火随风晃了晃。蓝草染料盛在琉璃罐里:“这些颜色一旦落在肌肤里,便活了。”江为上半身□□,直挺挺的坐着,晏凉则半跪坐在他对面,埋头全神贯注将染料刺进皮rou里:“疼不疼?”江为摇头,额角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他不是疼的,是憋的。“前辈面上这蓝花,和我娘留下的琥珀坠子里的花瓣儿,倒有几分相似。”“度昱也如此说过,其实天下蓝花大抵相似,何况只有一片花瓣。”“也不尽然。”“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纹花?”迟疑片刻,江为才淡淡开口:“算是吧。”晏凉心里好笑,这人不坦诚,坦坦荡荡的承认是就行了,算是吧什么鬼。这盒染料的蓝草,是他用自己的灵力浇灌长大的,有辟邪续命之效,灵力虽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好歹能在江为危难时挡一挡。兴许是染料有灵性,这朵绽放在心口的小蓝花栩栩如生,风过,似能摇曳生姿暗香浮动。“可满意?”晏凉在江为面前早已放下防备,懒懒的伸了伸腰。“多谢前辈,”江为用指尖轻触胸口妖冶浓烈的图案,又瞧了瞧前辈面上的蓝花,笑出小虎牙:“若对方是季珂,前辈会答应他这个请求么?”“季珂?”晏凉歪了歪脑袋,似很认真的想了会儿:“他不会提这种无聊的请求罢。”在他的设定里,季珂为人做事目的明确,从不做这种多余无聊的事。“那前辈会答应么?”晏凉笑:“不会吧。”如果对方是季珂的话,他会觉得对方有所图,或是把他当做一枚棋子,总之,是有目的的,绝非一句喜欢或是惦念故人这种感性的需求。狭长的眸子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秉烛夜谈,衣带渐宽,我凉哥哥和江公子好生风雅。”度昱也不敲门便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碗银耳羹。“度公子怎还不睡?”没做贼心不虚,晏凉笑得从容。“凉哥哥是我的人,半夜在旁的男人屋里,我怎睡得着,”度昱笑吟吟的,也不知话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罢了罢了,凉哥哥这般优秀,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凉哥哥必须也给我纹一朵花儿才行,不然我真生气了。”晏凉早习惯了度昱调侃的调调:“好,这几日便给你画个图案,你想纹在哪里?”桃花眼弯了弯,眼波荡漾:“自然是,只有凉哥哥能看到的地方。”此言一出,晏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而站在一边穿衣的江为则绿了脸。“你这玩笑,过火了。”晏凉无奈笑笑,缓解尴尬的氛围。度昱朝他递了个眼风:“凉哥哥不认,我可是会伤心的。”“……”晏凉嘴角抽了抽,这话他没法接,正欲端起放在桌案上的银耳羹解渴——“凉哥哥,那是我给江公子的,你若想喝,厨房锅里备着。”晏凉心思转得快,明白度昱是想支开他,淡淡点头答应:“江公子,那我先告辞了。”江为颔首,目送前辈离开,眸色渐渐转冷,淡淡的看了度昱一眼:“度公子有什么话?”度昱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的拿起银耳羹自个儿喝了起来:“你别看凉哥哥温和爱照顾人,他这人看似多情,其实最不留情的,永远置身事外。”江为微微挑眉:“所以……?”“你先前答应我的话,不作数了罢。”他指的,自然是先前玩笑让江为别对晏凉动心思。江为似笑非笑的,眸中厉光一闪:“抱歉了。”“我又不怨你,”度昱虽莫名一寒,却也勉强笑得淡定:“只是觉得可笑,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坦诚相告之人,凭什么让凉哥哥另眼相待?”江为脸白了白,瞬间恢复颜色,浅浅莞尔:“多谢度公子指点。”度昱啧了啧,笑:“公平竞争,不必言谢。”“度公子为何喜欢前辈。”桃花眼弯了弯,忖度片刻,笑答:“好看,体贴,无所不知,我看得舒服。”“仅仅如此?”度昱歪了脑袋,挑眉:“敢问江公子呢?”“所有。”声音不大,却清晰笃定。“哈~”度昱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江公子早些歇息。”说罢,便端着空碗去厨房寻他的凉哥哥去了。第12章本命许是烛火太暗耗眼力,为江公子刺完蓝花的晏凉隐隐有些头疼,喝了半碗银耳羹后便回屋睡了。困,却睡不着,在榻上辗转反侧,意识半明半昧飘在挥之不去的蓝色里,点墨成花,万花成海。过中秋后,寂城的天气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冷了下来,屋中没燃暖炉,晏凉在衾被里缩作一团,模糊的意识渐渐下沉。冷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恍惚间一抬眼,黄沙起,日落月升,天地茫茫。“小舅舅,我寻了你好久,夜里风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