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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转发量就已经上万。这还是在深更半夜。凌晨3点,嫌疑人在一贫如洗的家中被捕,体型、身高完全符合前期的侦查推论。乐然看着面前这虚胖臃肿的中年男人,在对方茫然的眼中看到了介于疯狂与恐惧之间的浓烈情绪。网红被斩首,头颅公布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网络哗然,粉丝们分为两大阵营,一边哭天抢地,一边相信吕寒还活着,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祈福。市局不得不连夜发出案件公告,并呼吁尊重逝者,不要传播血腥照片。嫌疑人坐在问询室里,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狰狞笑容。沈寻和乐然坐在他对面,一方穿着规整的警服,一方衣衫褴褛不修边幅,手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好似人与禽兽的区别。笑够之后,嫌疑人开始交待自己的作案过程与动机。乐然翻看着手上的纸质资料,得知他本名田岬,网络ID山神,33岁,中央美术学院毕业,8年前失业,至今没有工作。对杀害吕寒的罪行,他供认不讳,说出的每一个细节也与尸检报告相符。除了最初的一阵狂笑,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在讲如何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杀死,而是在陈述一件早该完成的工作。直到说起动机时,他的语速才渐渐加快,眼神也变得凶悍贪婪起来。他说:“吕寒他该死!我把他当朋友,给他看我的画,他却直接占为己有!你们认为他很厉害?不不,他专门描没有名气的画手的图,受害者不计其数!如果被发现,就给对方一笔钱,让对方发声明表示是自己抄了他。他的粉丝多啊,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乐然问:“你也是被他抄袭的画手吗?”第30章第三十章田岬手指扣在桌沿上,双目圆瞪,怒视着乐然,嘶声竭力地吼道:“他从五年前就开始抄袭我!”乐然不被他的情绪所影响,直视着他的两眼道:“慢慢说。”“他是我高中学弟。”田岬往后一靠,三角眼中的光芒晦暗又阴冷,“我高三时,他刚上高一。我们都是学校美术组的成员,周末会在一起画画。那时我已经在准备美术院校的考试了,水平也比他高很多。高三上半学期我去北京,报了中央美院和清华美院,两边都通过了,只要高考成绩过线就没有问题。”“我文化成绩很好,别说一本线,硬考211和985院校也不是问题,选择美院只是因为对画画抱有浓厚的兴趣。从北京回来后,我已经不用上学了,每天都去美术组,帮着老师带一带学弟学妹。”田岬“嘿嘿”笑了两声,脸微微朝上仰着,不知正看着哪里,“吕寒见我高分通过美院的专业考试,就成天跟着我,求我教他画画。”“你教了吗?”乐然问。“当然!”田岬情绪高昂——大抵失败者在追忆往昔光辉岁月时都是这番回光返早的模样。乐然“嗯”了一声,“继续。”“他只会画动漫小人儿,比例感和色感非常糟糕,我训过他几次,手把手地教,到我高考的时候,他才有很小一点进步。”“等等,我打断一下。”乐然抬起手,“手把手地教是什么意思?你捉着他的手画吗?”田岬一愣,嘴角尴尬地抽了一下,目光往下一撇,不耐烦道:“那就是个比方。”“哦。”乐然点头,“我知道了。”沈寻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时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但田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根本没有留意到,接着说:“那年秋天,我北上求学,吕寒跟我说他也要考到北京来,我当时没忍心打击他,还送了他一本当时卖得很贵的画册。”乐然翻了翻资料,“2年后,吕寒确实没有考到北京来,他甚至……根本没有念大学。”“因为他考不上!”田岬说着往桌上一拍,“就他那个水平,能像我一样考进中央美院?”乐然露出困惑的神情,“他好像根本没有报考任何一所美院,他的学历档案显示,他在高二上学期结束后,就退学了。”田岬脸色沉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噢对,因为他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乐然不置可否,将话题推向下一个阶段,“你毕业于知名美院,他高中都没能念完,你们是一直有联系,还是后来因为什么契机再次联系上?”这回,田岬思索了约5分钟,神色十分凝重,“毕业后我没有留在北京,而是四处游历,寻找创作的灵感,9年前来到这里,签了一家设计公司,打算安顿下来。没想到吕寒也在这里。”“你在哪里见到他?大街上?”“不……”田岬眼珠左右转了转,“我,我们公司有外包项目,就是将不重要的稿件外包给个人画师。有次他来送稿子时,我刚好去茶水间,就,就碰上了。”“他的作品如何?”“很一般。”田岬又露出得意的表情,“毕竟没念过大学,没经过专业培训,也就那样儿吧,一幅图300块钱的水准。”“那你呢?”“我?”“你那时候的收入呢?”田岬咧着嘴,笑出一口泛黄的牙齿,“每月保底2万多,多劳多得,拿个7、8万也不难。”沈寻托着下巴,手指挡住唇角略显嘲讽的笑。乐然记下时间,又问:“这时吕寒还没有开始抄袭吧?”“没有。”田岬搓了搓脸,鄙夷道:“因为那时他还没有取得我的信任。”“你们后来走得很近?”“对。他收入太低,租着金道区的廉价房,每天馒头方便面。我俩好歹是同乡,还是同一所中学出来的。我富有了,不帮助他说不过去,你说对吧?”“对。”乐然毫不犹豫地说。得了肯定,田岬轻哼一声,“我给他钱,尽可能多地为他争取资源,让他搬到我画室里来住,有空就带他出去打牙祭……最重要的是,我将我的专业知识倾囊相授。但遗憾的是,他实在是太没天赋了,教什么都学不会,酒囊饭袋之徒。”“你接济了他多久?”“3年!”“3年?”乐然不解地蹙起眉,“但是你只在那家设计公司工作了1年,此后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剩下的2年你是靠什么接济他?”田岬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乐然,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乐然却稳坐如泰山,“是你记错了时间,还是你能够继续接单,且收入不菲呢?”田岬这才平静下来,想也不想道:“我当然能够继续接单!我只是没有挂靠在以前的公司上而已,我已经有知名度了,照样可以画画,照样可以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