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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大爷大妈在门岗位置上轮流看守。但这门岗形同虚设,大爷们下棋,大妈们打牌,根本不管是否有陌生人进入小区。外面的摩托车、野三轮为了抄近路,时常从小区中穿过,有时连小货车也往里面开。偶有一位大妈骂两句,司机们根本不当一回事。明恕观察了一会儿,同事跑来说小区里的摄像头现在只有两个还能使用,一个在2栋出入口,一个在西门上。不巧的是,罗祥甫住在4栋。“把两个摄像头近期拍到的视频都调出来。”明恕吩咐道:“重点关注西门的摄像头。”闻言,康玉欲言又止。明恕看向她,“你有什么想说?”“那个……”康玉犹豫道:“老罗从来不从西门出入,他嫌西门正对农贸市场,脏乱差。西门的摄像头不可能拍到他。”明恕默了片刻,意义不明道:“没关系,总是要查的。”4栋4-4,正是康玉和罗祥甫的家。痕检科先行进入,肖满在看到这个门牌号时明显一怔,扭头看明恕,明恕却一扬手,示意他少开小差,抓紧时间干活。室内是三室一厅,未出明恕意料,康、罗二人是分房睡。康玉有些尴尬,“我们作息时间不大一样。”明恕环视着客厅,捕捉到一丝微妙的古怪,中老年夫妻分房睡并不罕见,但是若要问其中缘由,妻子多半会抱怨丈夫打鼾、有体臭。而康玉提到的却是作息时间差异。一对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作息时间能冲突到分房睡的程度?“罗祥甫的作息打搅到你休息了?”明恕问。“他睡得很晚。”康玉说:“老是深更半夜整理他拍来的照片。”“罗祥甫喜欢摄影?”明恕已经看到了书房玻璃柜里的“长枪短炮”。流行话叫“单反毁一生,摄影穷三代”,罗祥甫身为市书画协会干事,又热衷摄影,看来颇有艺术细胞。但康玉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满、鄙夷、不屑一顾,“什么摄影啊,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明恕在意道:“乱七八糟?”“全是年轻小丫头!”康玉愤愤不平,情绪的起伏甚至超过了得知罗祥甫遇害之时。“明队!”易飞在电脑前喊道:“你过来一下。”明恕走过去,一眼便看到屏幕里凹凸有致的美女。“原来是个街拍爱好者。”易飞点着鼠标,不同年轻女人的照片飞快变换,“这起码也有上千张了。”“他成天就弄这些!”康玉说:“以前大家都说我嫁了个老实人,说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坏心思,闲暇时间都花在书画上,有文化,是个知识分子。但是现在你们看呢?别人找他出作品、赚外快、帮忙鉴定,他通通推了,抱着个相机就去外面拍姑娘。白天拍,有时晚上也拍,半夜不睡觉,盯着这些看。你们说,这为老不尊像什么话?”第6章猎魔(06)人是秘密的容器,锁一旦打开,无穷无尽的秘密就会倾泻而出。针对罗祥甫的人际关系排查进行了整整一个白天,及至深夜,罗祥甫的形象已经由一个扁平的名字,渐渐变得立体而生动。与冬邺市大多数六十来岁的男性相比,罗祥甫的社会关系要复杂一些。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从乡镇小学离职,之后不再从事固定的工作,而是靠给各行各业的老板画画写字、鉴定书画真伪而赚取文雅的佣金。这在当时,无疑是非常“前卫”的。而康玉是中学教师,工资虽不多,却受人尊敬。夫妻俩共同抚养一个孩子,生活过得轻松有味。罗家的房子虽然不怎么样,罗祥甫平时的衣着打扮也上不了台面,一到夏天就是几十块钱的T恤与洗出线头的西装裤,脚穿一双灰不溜秋的皮鞋,但实际上,罗家的经济条件并不糟糕。几年前,罗家独子罗小龙去外地创业,罗祥甫直接支援了两百万。两百万绝不是小数目,一个普通家庭东拼西凑都不一定能凑够两百万。而拨出这笔钱之后,罗家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之后罗祥甫爱上了摄影,昂贵的相机、镜头攒了不少。最初,罗祥甫拍得最多的是风景,时常报一个老年团,冬邺市周边都去了个遍。大约从两年前起,他不再拍风景,转而主攻人像,成了如今随处可见的街拍爱好者,拍的全是腿长颜靓的美女,偶尔拍几张幼小可爱的女孩。在市书画协会,罗祥甫的口碑不怎么好。国人讲求“人死为大”,人一旦死了,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生前的恶名几乎都会淡去。可这条道理放在罗祥甫身上,却行不通。“老罗这人吧,水平其实不怎么样,懂得赚快钱罢了。”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罗祥甫也就是用我们协会的名字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忽悠外面那些不懂行的大老板,回头又装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清高样。你说你在外面装就算了,回协会里你还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罗祥甫什么德性?清高给谁看呢?清高还赚什么黑心钱?”这是不大客气的说法。协会副会长尹庆栋算是与罗祥甫有几分交情的人,一个月前罗祥甫请到家中做客的几人里,就有尹庆栋。“老罗去世了?遇害?”得知罗祥甫是一起凶杀案的被害者,尹庆栋面色登时苍白,先是诧异,而后目露恐惧,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抓到凶手了吗?”明恕直视他的双眼,这一过程持续了二十来秒,“现在还没有关于凶手的线索,所以我们才到协会了解情况。”尹庆栋额头已经渗出冷汗,稀薄的双眉紧紧拧起,低喃道:“谁会杀了老罗啊?”明恕与数不清的被害者关联人群打过交道,此时审视尹庆栋,就像看一尊情绪模型。一个人遇害,他的朋友必然感到震惊,震惊之后,是浓烈的悲伤,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正常死亡与非正常死亡,都会给亲友带去伤痛。不过与正常死亡不同的是,凶杀必然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但这种恐慌不应超过悲伤。反观尹庆栋,他是罗祥甫的朋友,此时展现出的却只有震惊与畏惧,丝毫不见伤痛,即便有伤痛,也浅淡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尹庆栋是否真的算罗祥甫的朋友,还得打一个问号。明恕不免想到康玉。得知丈夫被人杀害,康玉的反应也有失常理,好似罗祥甫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朝夕共度的人,而只是村口见过一两回的猫狗。妻子如此,朋友也如此,看来罗祥甫的死有几分“轻如鸿毛”的意思。“可惜了。”尹庆栋勉强镇定下来,话语间不见多少真诚,“老罗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的离开对我们协会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这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