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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草民惶恐激动得一宿没睡好,今日一见,圣上竟那般宽厚仁慈、恩准草民行医,草民简直三生有幸!”

当听见“圣上宽厚仁慈”时,瑞王目光僵了僵,眼睛用力闭了闭,一板一眼说:“圣上自然是圣明的。”

宋慎目光锐利,敏锐捕捉到了对方几不可察的黯凉与失望,一边琢磨,一边透露:“草民先给惠妃娘娘诊了脉,然后才来到此处。”

“哦?”

瑞王一听,下意识扭头,关切问:“娘娘的病情如何?”

很好,是个孝子!宋慎迅速打定主意,斟酌告知:“娘娘身体底子不错,皆因悲伤深重又疏于寝食,一时间撑不住才病倒了,草民请过脉之后,已开了方子,如果太医院觉得行,即可煎药服用。”

“太医院?”

宋慎颔首,扭头望了望监督人员。

瑞王眼皮沉重,抬眼一扫,才发现站得稍远的太医和带刀禁卫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管事太监王全英凑近,耳语解释:“这是圣上的旨意。唉,宋大夫虽说是庆王推荐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派几个禁卫盯着他,以防万一。”

瑞王微微颔首。

宋慎乃习武之人,听得清清楚楚,却面不改色,彬彬有礼问:“草民奉旨前来请脉,请殿下允许。”

圣谕不可违。瑞王伸出手腕,白皙手背隐现血管,指节修长,指甲与唇一样发紫,病势沉重。

小太监搬来圆凳,宋慎落座,客气问:“前辈,可否再借脉枕一用?”

太医递过脉枕,并顺势靠近,旁观民间大夫行医手法。

宋慎道了谢,把脉枕搁在病人腕下,定定神,伸出右手三根手指,稳稳搭在病人腕间,聚精会神,开始号脉。

自记事至今,瑞王不知见过多少大夫、服过多少药,习惯了须发灰白的老太医,第一次被如此年轻的民间大夫把脉,病中昏沉,说话慢腾腾,随口问:“你身为大夫,为何连脉枕都没有?出诊,居然不带医箱?”

宋慎端坐,按着病人手腕,严肃专注,细致检查脉象,无暇分神回答。

“你这人,无礼——”管事太监王全英不悦,欲责备又忍住,躬身禀告:“回殿下的话:宋大夫带了医箱,只是不符合宫里的规矩,得使用太医院的器具。”

“原来如此。”瑞王嗓音几不可闻,眉目俊美如画,文雅矜贵,却气息微弱卧床不起,犹如精致易碎的传世名瓷,令人心生怜悯,不忍拿一句重话激他。

鸦雀无声,足足一刻钟后,宋慎诊毕,拿走脉枕,顺便把病人的手塞回被窝——轻轻一抓,只觉瘦得可怜,令大夫犯愁。

瑞王闭着眼睛,状似入眠,实则心神不宁,半睡半醒。

“怎么样?”管事太监迫不及待,“我们殿下的病,不要紧吧?”

不治之症,怎么可能不要紧?

宋慎脸色凝重,一边观察病人气色,一边询问:“此病最忌忧思与cao劳,观殿下脉象,近期明显疏于保养身体。他胃口如何?夜间是否难以入眠?”

“唉!”王全英愁眉苦脸,“不思饮食,夜难安寝。”

医者之心,关切病人。宋慎全神贯注,望闻问切。

两名太医安静旁观,良久,其中一老者手捋胡须,耷拉着眼皮,俯视年轻同行,提议道:“宋大夫,咱们出去谈,,让殿下歇会儿。”

“好。”宋慎起身,一行人放轻脚步离去。

片刻后·偏厅

太医开门见山,“对于殿下的病症,你有什么好法子?”

宋慎正色答:“惭愧,在下年轻,医术浅薄,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再者,当着前辈的面,在下不敢班门弄斧。”

“哎,哪里!”

瑞王的病棘手,太医院艰难医治二十余年,一贯不求立功但求无过,现已无计可施,烫手山芋,巴不得丢给外人。两名太医对视一眼,大加鼓励,“‘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切莫妄自菲薄。”

“是啊。能得庆王殿下赏识,又是圣上钦派,必定是人才。”

“你先开个方子,交给我们过目,如若可行,今日便用药试试。”

“瑞王殿下的病,一天不用药都不行,你尽快开个方子来!”

“二位前辈过奖了,在下实不敢当。”

宋慎自有考量,甘愿接过烫手山芋,“既如此,宋某斗胆一试。”

小太监摆好文房四宝,铺纸磨墨,宋慎提笔蘸墨,心中斟酌妥,下笔一挥而就,快得令太医犯嘀咕。

与此同时·卧房

“宋大夫太年轻了,听说才二十七岁,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王全英絮絮叨叨,拧了帕子为瑞王擦汗,“乳臭未干,没准儿是个江湖骗子。”

瑞王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却总是无法安眠:要么辗转反侧,胸闷气促;要么服了药昏睡,醒后头晕脑胀。

浑身上下都难受。

“三哥看人,眼光错不了,加之又是父皇派来的,不可怠慢他。”

“……是,并未怠慢他。”

房中弥漫着龙涎香和炭气,瑞王周身忽冷忽热,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唇愈发紫,忽然问:“前天派出去的人,可有回音?”

王全英霎时紧张,环顾四周后,耳语禀告:“庆王下令,又添了两队禁卫,看守森严。所以,目前还没打探到新消息。”

“三哥只是奉旨行事。”瑞王眼中饱含悲凉,“父皇包庇得过分了。”

“公主不幸薨逝,殿下更该好生养病,养足精神,多劝劝娘娘……日子总要继续过。”王全英并不赞同报仇之举,只是选择协助。

瑞王用力闭了闭眼睛,竭力克制情绪,颤声说:“我不明白,我至今想不通,泽宁怎能狠心下得了手?简直、简直丧——”

心疾忌悲忌怒,病人一口气梗在半道,噎得整个人僵住。

“殿下?”

“殿下!您别激动,冷静点儿。”王全英吓一跳,“来人呐,立刻传太医!”

“慢着,不必。太医才刚离开,又传什么?”瑞王唇发紫,徐徐调息,硬是缓了过来,淡淡说:“我这是老毛病了,别大惊小怪的,多事时期,万一又惊动病中的父皇,皇后娘娘定会敲打我。”

“唉!是。”

“您歇着,待会儿试试宋大夫开的方子,如果不起效,还得请老太医出马。”王全英惴惴不安,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

瑞王平静默许,早已接受自己是个短命病秧子的事实,闭目沉思,迫切想完成遗愿。

门窗紧闭,龙涎香袅袅,熏笼暖融融,帐内一片昏暗。

瑞王右侧卧,微微蜷缩以缓解心疾不适,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默默隐忍痛苦,从不愿露出哀怨之态。

等待中,日色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