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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的视线,转回至林安的头顶,继续轻声道:“后来又有了你。”眼泪终于控制不住,顺着脸淌下,林安的肩膀微微颤动,可他没有抬头。“林安,那时候的我,和你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一个是被从云端踹下到了泥潭,而另一个,是本就生在泥里长在泥里。徐新看了对方一会,和十多年前相比,眼里的光似乎处处相同,可仔细看,却又好像处处都不同。他将视线长久地逗留在林安泛着光的侧脸上,良久,从内袋中掏出了一件细碎破旧的东西,随后置于掌上,缓缓向对方递了过去。是一把钥匙。昏暗的灯光下,锈迹斑斑的柄身上贴着提示用的胶布已然泛黄,连边角都微微翘起,若不是被人细心维护,怕是早就连皮带壳一起脱落,可书写其上的几个数字,却仿佛丝毫没有遭受过时光的屠戮,依旧鲜亮如初。305林安全身震动,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把曾被自己珍藏又遗落的钥匙,慢慢抬起了手。却不想指掌相接的刹那,自己冰凉的手腕,会被来自另一端的温热坚定有力地握住。guntang的温度转瞬扩散。林安抬起头,对上对方无声的凝视。徐新看着他,片刻后一笑,又将手向后缩了缩,转而握住了那只同样泛着凉意的苍白手掌。钥匙被围困在两人的掌心之中,像是一颗不安跳动着的心脏。林安泪眼婆娑地望着前方,视线朦胧中,徐新的样貌早已模糊,可过往那掩埋在心底、徘徊于梦中的种种,却随着指掌间流连的温度,而变得愈发清晰。林安嘴动了动,有什么话就要破口而出,徐新却在这时又对他摇了摇头,轻轻松开了交握着的手。他静静看了对方一会,忽然将目光停在了那人的某一处额角,轻叹道:“疤还在。”林安一愣。徐新又盯着那处看了会,轻笑了一声,随后半似回忆半似调侃地继续道:“还记得那年在长巷口,你被黄狗手下的人砸伤,我抱着你去医院,一路上看你流了满头满脸的血,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儿连腿都软了。”林安怔了怔。徐新渐渐敛去眼底的笑意,低低问他:“还有印象吗?”林安望着他。时隔已久的记忆再次涌来——兵荒马乱的早晨,不绝于耳的怒骂,肆意飞扬的拳脚。老王匆匆找来,说丁华在巷子口和红梅场的黄狗之流撞上,因怀疑就是对方刺伤了好兄弟陈家楼而积怨已久,口角中两方大打出手。徐新果断决定跟着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却勒令跟在后面的自己留在原地。他在厂里焦躁徘徊,明知就算自己跟了过去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明知自己本应目的明确不该犹豫,也明知顺着徐新的意愿留下,是对逐渐失控的自己最为有力的当头棒喝和提醒。可当看着对方逐渐消失在视线的身影,他仍旧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他躲在角落偷偷看着,看着那人低头避过后方的偷袭,看着那人灵巧转身和迎面而来的棍棒擦身而过,也看着那人寡不敌众地腹背受敌,看着那人的肩头、小腿、胸口屡屡在对手的重击下惊险逃脱。心随之起落,意便再难坚定。于是看着看着,他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自己的初衷来意,忘了自己不应一错再错。也忘了丢弃理智走上一条不该走的路,所要面对的,往往是“头破血流”的结局。“……记得。”林安喃喃回答。徐新仍旧看着他,片刻后,突然伸出手抚向了那个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低声道:“你醒后,我因为情急,还对你说过一句话,记得么?”林安定定看着对方。那日病房内悬在头顶的灯光,仿佛伴随着这句问话一同穿过了漫长时光,重又将当初茫然恐惧的自己笼罩。徐新面色阴沉地望着自己,气急败坏质问他为什么要跟上去。自己在对方那灼人的目光下犹豫着,彷徨着,最后战战兢兢地回答,因为担忧,因为牵挂,因为想和其他人一样,当困境来临时,能站在对方身边共同抵挡。可对方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林安沉默着,缓缓垂下视线,手里紧攥着的钥匙硌得掌心发烫。徐新像是洞悉了他内心所想,安静片刻后,又稍稍上前了一步。于是骤然靠近的气息中,多年前那个让人黯然的答案,而今却似乎摇身一变,成了叫人脸红耳热的情话。他轻声重复着那个答案:“你的确和别人不同。”林安抬头。只见徐新正分外专注地看着他,“起码对我来说,从来都不同。”第12章这句话犹如力道强劲的迷幻剂,加上花香浓郁,晚风温柔,林安直到返程路上都还是懵懵懂懂魂不守舍。其余的话徐新没再讲,仿佛十二年前那不堪的过往和数天前的醉酒失控都不复存在一样,所有的话语和神情,向自己展现透露的,都只有无尽的缅怀和情意,而没有丝毫的嘲弄与愤怒。而自己长久以来为之辗转难眠和羞于启齿的过错,也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林安坐在车里,看着从眼前飞速闪过的都市夜景,混乱的思绪跟随狂乱的心跳,一同在安静的车厢内跌宕沉浮。手腕、掌心以及额头,似乎都还残留着那人灼热的温度,林安偏着脸,无意间瞥见映射在玻璃上的那张被烧红的面孔,触电般转开了视线。这股掺杂着不安的隐隐喜悦,和从喜悦中隐隐透出的躁动忐忑,竟叫他比去时还要紧张窘迫。他双眼不错神地盯着车外,一时间好似痴傻了般,一动也不敢动。二十分钟后,视野逐渐从宽阔转为深幽,车速慢慢缓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某栋居民楼下。林安依旧呆呆地坐在副驾位上,没有丝毫下车的举措。直到沉默了一路的另一端突然发声,才在这仿佛凝固的空气中引起了一丝波动。“到了。”林安喉头一动,许久,方极轻微地应了一声,“嗯。”徐新转过头,看向他。林安从车窗中发现这无声的举动,刚从脸上退下的热度又燎原般在全身蔓延开来。“从下周开始,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都有空。”林安从车窗上收回视线,目光垂落在中规中矩摆放在大腿的两只手上。“……嗯。”徐新看着他,安静片刻后忽然从喉间滚出一声笑,于是极力隐藏的紧张羞怯再难掩盖,在这言说不明的暧昧中,有人连脖颈都红了个透。徐新又看他了一会,接着问道:“国庆有假吗?”林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