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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北这么多年来极少在场景里重拍,但是他大概清楚这种拍摄机制——如果他的演技被系统判定为不合格,就会被一直困在这一段剧本的时空里,反复循环。总之就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剧本设定好了的内容,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奚北看了一眼剧本,叹了一口气,坐到言鸣旁边,将手里两份时间相同、数字却天差地别的财报扔在了言鸣面前,“你自己看吧。”言鸣身子前倾,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翻着那两份财报,难得地皱眉。“麻烦了。”他看完之后,简洁了当地得出了这个结论。“是。左边那份是真实财务,右边是当时言氏收购的时候交给联交所审批的那份。”言鸣看着右边那个整整多出三个亿的数字,忽然冷冷笑了笑。原来他爸那时候就把他的未来安排地明明白白的了,可真是个好爸爸。“在哪儿?现在。”言鸣将手里的财报放下。奚北犹豫咬唇,“……还在你公司的账里。”“不科学啊,”言鸣冰凉淡漠的眼神显得越发疏离,“白送我三个亿?”奚北说:“这钱本来是给财爷准备的,前阵子财爷出了事你也知道,所以一直挪不出去。”“是吗……”言鸣修长的手指划着那些令人惶惶不安的数字,忽然凑近身子,转头看着奚北。“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两人又一次到了超越安全距离的范围,刚压抑下去的不安和躁动,此时又在奚北的身体里暗流涌动起来。他移开目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提词器上。“现在监委会那边已经在查这事儿,所以,如何得找个办法把这笔钱转出去。”“哦?怎么转?”少年嘴角一抬,眼神却冷了下来,像是觉得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似的。“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奚北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棒读台词,“刚好北区政府那边有块地皮在拍卖,如果你依样画葫芦把这块地地估高三个亿之后拿下,这钱就不难转到监委会主席那儿去了……你懂我意思吧?”“……嗯。”少年像是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语气似是有些不确定。奚北微微皱眉。他没明白么?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呢……然而眼前提词器上的台词不断闪着红光警告他,奚北只好继续开口,“那你……”“调查现在已经在进行中,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这一次就完了。”少年毫无波澜地陈述,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我明白了。”奚北被言鸣那句“我们”触动了一下。他收起桌面上的文件,起身欲走,回头又望了少年一眼。“你会帮我的吧。”少年勾唇,语气的压迫感却更重了。“……嗯。”奚北含含糊糊地回应着。言鸣闻言,眉眼间像是有些冰雪消融,深色的瞳仁闪烁过熠熠光芒。奚北也弯眼笑了笑,向着少年送去一个尽量坚定的眼神,迈出办公室,终于如释重负地听到了结束拍摄的那声“滴——”的声响。他迫不及待地走到无人的地方,点下了“退出场景”的选项。……却不会想到,在他走后,那个少年的眼神渐渐变得萧疏。他低下头像是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再抬头时,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紧了紧手。像是有什么在不断下沉,碰撞到坚硬的地面之后,彻底而决绝地破碎了。*而另一边的奚北,在离开场景后回到全息舱里躺下。下一个拍摄场景还早,他原计划离开场景后好好地睡一觉。可此时,睡意全无的奚北只能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奚北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为了尽快将那个烫手山芋转移出去,言鸣去联系了监委会的人。他不放心别人办这件事,只身前往进行交易,然而在现场等来的却是一纸逮捕书。让他通过监委会的渠道转移资金,这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言氏集团和监委会打交道这么多年,对面早就将言氏的底摸得清清楚楚,何况又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奚北平躺在沙发上,忽然莫名地生出深重且挥之不去的愧疚感来。下一次再见到言鸣,在场景里,恐怕就是五年后他出狱的时候了。而那时,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仇敌了吧……脑海里逡巡不去的,是他答应了言鸣会帮他之后,少年眼中燃起的光芒。他看了看时间线,距离言鸣出事的那个时刻越来越近了。如果剧情没有发生变化,言鸣应该已经在前往交易的路上了吧。奚北无力的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若不是那样做,剧情就永远无法继续下去。即使他不想面对那个未来,可永远循环往复地沦陷在甜美却空幻的当下又有什么意思呢。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戏而已,他逢场作戏又有什么不对?……是吧?*晚秋的风带着依稀的寒意锋利袭来,洲际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身材修长的少年弯着腿倚靠在落地玻璃窗边,斜眼看着市心大道上越来越近的警车。眼底酝酿着淡然和通透,少年又一次按亮了手机屏幕,看着他几十分钟之前发出的那条微信。“7点半,洲际酒店68楼。”然而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回复。言鸣早就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其实并没有很害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还希望,那个人可以陪着他。有人守护的那种感觉是一片太过于舒适的海,会让人想要永远沉溺在那种被紧紧抱拥住的安全感里——即使海的彼岸就是日暮途穷的末日尽头。可是,海水是凉的啊。他又向着电梯口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低眸冷静地想,他应该是不会来的吧。人之常情么。华灯初上的城市迎来了另一个不眠夜,琳琅的吊灯下,少年的眼神却慢慢暗淡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少年转身站直身子,却忽然听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人站在他面前。这……不是幻觉吧?少年的眼底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欣喜逸出,然而紧接着,那种欣喜慢慢转变为了一种诡异的神情。他透过窗,看了一眼正在驶入酒店驻车场的警车,嘴角边挽起了一个奇怪的笑。“已经……晚了。”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大家去听Eason的啊“蝴蝶记忆很短,留下什么恩怨,回头像隔世一笑便算”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