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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岳城进攻榕城,不过白辞慕并未答应他的要求。白辞慕这几日都在岳城,却很少去相田那里,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待着,相田想找他商量进攻的事也只能通过电话,可电话里又说不清楚,他便还是去了白辞慕家里。相田找到白辞慕时,白辞慕正在府上看书。相田原是送了白辞慕一套洋楼,不过白辞慕没去住,自己买了一栋,也没说位置在哪儿,相田好一顿才找到他。这会儿见白辞慕明知自己要来却还在看书,心里有些气不过,可碍于白辞慕的兵力还有他手里掌握的钱瞬的把柄,相田也不好撕破脸皮,只能忍了下来。见相田来了,白辞慕这才合上手里的书,让下人给他倒了杯水。“相田大将今日来,若还是说上次的事,那便不必再谈了。”一旁的少佐有些不敢照原话翻译,只好改变了白辞慕的语气,让这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虽然如此,相田还是不悦,他蹙了蹙眉,嘴唇张合着说了几句东洋话。“大将说,若是想要等顾深认输,恐怕有的等,每等一天就耗费一天的军需,还有将士的耐心,现在出击最好不过。大将说只要您肯合作,榕城就归您所有。”白辞慕笑了下,喝了口茶水。“你以为我不答应,是因为怕榕城归你们?”“自顾霆晔联合你们,顾霆喧在民间的风评差到极点,旗下商号因此凄惨不堪,此时你我强攻上去,不会比顾霆晔的下场好到哪里去。”“当务之急不是占有哪座城市,而是让百姓接受我们。而大将你需要做的,更是如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必须化解民众的愤怒才行。”少佐几番翻译后,相田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凝眉看着白辞慕,觉得他说得在理,又用东洋话问了句他,往后该如何行事。白辞慕将手里的那本书翻开,递给他看,“这本书上头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对。”“最好的机会,总是要慢慢等。”“而你的机会,也要慢慢等。等岳城中战争的痕迹消除,等民怨平定,等百姓安居乐业,等所有人看到你们的到来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届时就算顾深东山再起,你们自有百万民众拥护,又何来失败一说。”从白辞慕那里离开后,相田便着手修复因战争损毁的码头和村落了,对所有灾民都发放了粮补,虽然短时间内还没能让民众对他们改观,不过倒切切实实得恢复了些许岳城的状态。相田倒也不是非走这条路不可,但他想得到白辞慕的支持,想吞并白辞慕的军队,现如今迁就他是最好的打算,更何况与顾深的那场大战也让东洋军队损失不少,若是惹怒了白辞慕致使丢失了钱瞬这一关键的一环,相田明白自己也落不到好,倒不如先顺着白辞慕,也算是缓兵之计。岳城这场战役的消息每天都在报纸上被大肆报道,而顾深战败被俘,多日来下落不明的消息也早就在榕城传遍了。这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顾深已死。虽然芍药已经不让人送报纸来了,但外头在说些什么,迟迟心里清楚。他没有听信过,也没有在意过,他依旧在做等待这件事,依旧跟着顾霆喧救死扶伤。只是有时候被人以那般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心里还是会难受,会想要同他们争辩,告诉他们,顾深只是藏起来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但这句话,迟迟一直没有说出来。迟迟明白,别人信不信不重要,只要自己愿意,就能等到他。顾深战败消失的第十日,榕城下了第一场冬雪。这场雪比起以往来得太迟太迟,从天空飘落时,让迟迟有些迈不开脚。迟迟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仰头看着天空中纷飞而下的雪花,伸手接住了一片,那雪花很快就在他掌心化开,不见踪影。雪的触感凉凉的,可迟迟已经感觉不到了。看着这场迟来的雪,在榕城的街头,在躲避着大雪的汹涌人潮间,迟迟突然掉了泪。这是十日来他第一次落泪。雪花一片片落下,密密麻麻,这场雪也越下越大,就好像在迎接什么人,又好像在送走什么人。迟迟脚下发软难以站稳,他慢慢蹲在地上,失声痛哭。隐隐约约间,迟迟觉得,那个人要食言了。顾霆喧本是让迟迟去药房拿药,他这一去半天不回,顾霆喧放心不下,便让霍柳去看看。霍柳追出去时才看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迟迟蹲在地上大声哭泣,他的头顶和身上已铺上了一层雪。霍柳心里一疼,忙跑了过去。她替迟迟拍掉头上和肩头的雪,蹲在他身边。“迟迟,天冷,回去吧。”迟迟没有抬头,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伴随着那哭声的,还有他时不时喃喃的话语,伴着纷纷落下的雪花让霍柳有些听不太清。“他骗我。他又骗我……他说……他说下雪的时候……带我去杭州……”“可是……断桥残雪,他再也不会带我去看了。”霍柳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的话。那断断续续的每一个字都扎在霍柳心口,让霍柳喘不过气来。霍柳轻轻抱住迟迟的肩头,长长得叹了口气。这是平生第一次,霍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霍柳明白,能救迟迟的只有顾深,可顾深……或许真的不会回来了。霍柳把迟迟送回山河路后,迟迟发了一场高烧,这场高烧整整烧了三日,这三日里他不省人事,差点丢了命。顾霆喧和霍萍生这三日里都住在山河路,霍萍生虽然忙,可他放心不下迟迟,他不能让顾深最在意的人出事。顾霆喧也自是不会让迟迟有事的,这几日一直在对他用药,可却不见他有所好转。芍药从没见过迟迟生这么一场大病,每天都趴在迟迟床头哭,每天都问顾霆喧迟迟什么时候能醒。但这个问题顾霆喧也答不上来。“他的症状不像风寒,比起身体的不适,我想,他更多的是不愿醒来。”顾霆喧说的这些芍药听不懂,也不想听,她只想迟迟赶紧醒过来。芍药哭着趴在迟迟床头,一遍遍替他擦着脸,“少爷……你别吓我了……你快醒醒吧……我再也不偷吃了,也不欺负长安,也不偷懒了……以后张伯叫我做什么我就做,我也不会再把你的衣服洗坏了……也……也不会摔坏盘子了……你就醒醒吧……少爷……求你了……”芍药趴在床边的嘤咛让张伯和长安也掉了眼泪,霍柳更是不必说,早已哭得泪如雨下。可是不论他们怎么落泪,床上的人依旧紧紧皱着眉头,沉睡在他的梦里。顾霆喧想,或许他的梦里有那个他最想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