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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闳哦了一声,又道:“陆爱卿说的不错,人每日都在成长,就比如朕,朕今日比之昨日,是不是瞧着更圣明了?”刘番在一边陪着笑:“陛下,奴才心里一直觉得陛下圣明无比的,可就是奴才嘴笨,明明心里头觉得陛下最是圣明,偏偏到了嘴上,舌头一闪就不知道该如何吐露心声了。”“你肚子里的墨水还没有朕多呢,心里头有想法说不出,也不让人意外。”赵允闳就同以前每一次一样,无论说到了什么,总忍不住想到心上人身上去,他神色间有些模糊,语气像是感叹一样说道:“朕的陆爱卿就不同,他是状元出身,现在是礼部侍郎,以后朕是打算让他慢慢升任礼部尚书的,有朝一日或许陆爱卿也能入阁,像是其他几位师傅一样,眼睛总是放在朕身上。”这些事,赵允闳也是在陆吒离开这几天才想通的,既然陆卿想要有一番作为,想要施展才华,他总要帮一帮他的。内阁几位师傅盯着他,时常抓住他的错处,他感到烦恼多一些,但如果那个人换成了陆卿,换成陆卿时刻看着他,想到陆卿那双眼眸,他说不清楚,只觉得在那双眼眸里他虽然胡闹,但陆卿看他却是不同的。“他肚子里是有锦绣文章的,他,要夸赞朕定然……不对,他那样性子高洁的人,肯定不会像你一样溜须拍马。”赵允闳说完,舀了口冰吃了,一边刘番心里万分不认同陛下的话,但面上却是赞同不已的模样,正要捧着小皇帝说几句,就见远远地有小太监过来了。接过心腹太监递过来的密信,刘番看见上面标记的字样,便恭恭敬敬将密信呈给小皇帝:“陛下,通政司有陆大人的消息了!”赵允闳急切地将信展开,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很快脸上的兴奋期待消失不见,rou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居然真的发了大水,若是,若是他有个万一,朕,朕怎么办?”大水可是要死人的!以前也有朝廷命官在发生洪涝的时候被大水冲走过的事情。小皇帝抖着嘴唇,喃喃自语:“朕有真龙护体,若是朕就在陆卿身边,陆卿定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刘番正要说话,眼角余光见几位阁臣联袂来了,便退到一边。没一会儿阁臣们便到了小皇帝身前。张松当先跪了下去,其他几个阁臣紧随其后,张松的声音分外沉重,“这里有一份加急奏折,请陛下过目。”赵允闳心不在焉地接过奏折,一边张松则趁机向赵允闳汇报情况,“南方宁波府一带大水,幸而朝廷提前有准备,但南方的损失仍然不小,朝廷的抚恤也要准备起来了。”虽然朝廷派了陆侍郎为钦差,损失相对低降到最低,但洪涝之后的抚恤也是关键,毕竟洪涝损毁了无数的房屋,淹没了数不清的良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受灾百姓的吃穿用度都要靠朝廷的抚恤了。赵允闳神色有些恍惚,抿了抿嘴唇,声音又轻又忧伤:“朕不该让陆爱卿去的,朕当时以为没事,满朝上下都告诉朕那是无稽之谈,要是朕早知道,朕就不让陆爱卿去了。”几位阁臣面面相觑,这时候陛下不是应该关心洪涝退没退,南方的百姓受灾如何了吗?在这样的天灾面前,关心一个小小侍郎,哪怕这个侍郎这一次立了大功,他们心里也十分欣赏这人,但听着小皇帝嘴里的话,就是莫名觉得心中很为受灾的百姓难受。要是先帝还在,定不会如此。见几位阁臣心情沉重,小皇帝觉得自己心情更沉重,他眼含着期待问:“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让陆侍郎回京,唉,南方发大水了,实在太危险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吧?”“陛下!”张松叫了一身,含着几分沉重道:“现在当务之急,应是商讨赈灾的事情。”赵允闳摆了摆手,“朕不懂赈灾,这件事就由几位师傅们决定吧,陆爱卿——”赵允闳说到这里,还没有继续说下去,瞧着几位师傅们的脸色,知道从几位师傅不会允了,他神色同样很沉重,“你们总是劝诫朕,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几位师傅说可以,朕说就不成了?唉,罢了,让朕静一静,师傅们就当……就当朕病了吧。”小皇帝转身就走了,他们这些阁臣还能怎么办?张松深吸了一口气,往日里小皇帝不愿意上朝的时候,就以生病为借口,现在显然小皇帝又不想理会国事了。张松脸色不虞,“诸公,请诸公保重身体,这个朝廷,还要靠我们这些老家伙撑着呢。”几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回到内阁去制定赈灾策略了。小皇帝肯定是靠不住的,他们说不得要多活几年,这个朝廷真的是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啊。这边,小皇帝阴沉着脸回到皇宫,他身后的刘番和李德年瞧着这样的小皇帝,走路更是轻悄悄的,连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小皇帝回了内殿,将其余伺候的太监宫女打发下去,只留下刘番和李德年两人,才幽幽地开口了:“朕要去寻陆爱卿,你们是跟着朕,还是朕自己一个人去?”“陛下不可啊!”刘番和李德年当即跪下来,抱住了皇帝的大腿,这是要人命的事,他们两个要真的和陛下一起出宫了,这陛下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他们两条小命再加上他们干儿子干孙子的命也赔不起啊!但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皇帝执意要出宫,哪里是他们这些奴才能拦得住的?没多久,黄昏的时候,有三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就鬼鬼祟祟地离了皇宫。当然,在他们身后,刘番手里只听命于皇帝的暗卫也跟随着,贴身保护着皇帝。赵允闳还从没有这样的体验,他身为皇帝向来养尊处优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深入灾区。越是深入南方,越是能感觉到天灾的无情。被淹没的良田,百姓站在高处面对绵延的河水痛哭声,都像是在敲打着他一样。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此刻亲眼看到了这些,才对这一点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又过了许多日子,他们才艰难地进入到了宁波府,在路人的指引下,去了堤上,只见有无数的民工在忙碌着,而走得近了,他终于看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穿着官服戴着官帽,官服沾了灰尘官帽粘了汗水,皂色的官靴也满是泥土。但那人却身姿颀长,面容俊秀淡然,沉默地像是能负起一座山。周围的民众目光中也尽是仰慕拜服。“这里的人都是受灾的灾民吗?”赵允闳忽然问。附近忽然有人应了一声,“陛下圣明啊派来了陆大人,往年哪次洪水来了,不死伤无数人?这次却仅仅有数百个伤亡,还是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