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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降至冰点,直到现在他都不愿与我重归于好,即便是偶然归家一趟也对我视若无睹。”“我们明明是血缘上的母子,在家庭生活中却形同陌生人,不,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见到陌生人时他也许会看上一眼,但是见到我——”“他视我为「不存在」。”说到此处,骆夫人好似已耗尽全部的意志去抑制那岌岌夺眶而出的温热泪水,她边低声啜泣着,边动作仓促地从女士包中翻出方布手帕拭过沁红的眼角。“……”沉默了片刻,沈邱鸣忽地嗤笑一声。“您太看得起我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薄凉裹挟着一股浅浅的嘲弄意味,态度冷淡地从唇间吐出一句话。“报复,您也配?”诚然,唐衍青、肖珩、骆母……近乎当年那些事的所有知情人都一致认为沈邱鸣在六年后选择同骆北琛再续前缘只是他复仇计划的一个必要环节罢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再简单不过的报复手段。这也是沈邱鸣不想告知骆北琛真相的主要原因,他害怕自己在全盘托出后对方心中同样是如此认定的——在沈邱鸣眼中,骆北琛就是单纯用来报复骆母的工具人,而所谓的爱情也只是一个同他虚情假意的可笑谎言。事实是,沈邱鸣没有。“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复仇计划,什么报复手段。”他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骆夫人,眸如漆星。“我的母亲可没有您那般心胸狭隘。”“她是一位尽职尽责的人民教师,不仅能够培育出优秀的学子,也能够教育好自己的孩子。”直至走向生命尽头的最后几分钟,这个被病痛折磨瘦骨嶙峋的可怜女人既没有絮絮叨叨地抱怨自己苦命的一生,也没有在知晓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后责骂他哪怕半个字,甚至提都没提近几周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系列糟糕事迹。沈母唯一做的,就只是耐心地叮嘱儿子照顾好自己,永远不要迷失于仇恨的深渊,不计代价的疯狂报复只会让他失去更多珍视的事物。“去交值得结识的朋友,去你想畅游的诗和远方,去实现胸怀热血的梦想,生活应该是美好而又温柔的,你亦是如此。”“我始终相信,对的人总会回到你身边,并让你再度感受到爱。”临终前,躺在病床上的沈母艰难地略微抬起头,轻柔地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竭尽全力在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生辉的笑容。“但愿你从来不缺乏重新开始的勇气,我的儿子。”沈邱鸣应下了和母亲最后的约定,且说到做到。就差没在胸口纹上“我是真情实感love骆北琛”了。没想到他们各个都不信,气得他沈羊驼听了一脸的草。“您还不明白么?”沈邱鸣掀了掀唇角,意味不明道,“您曾经种下什么因,如今就会得到什么果。”“现在的局面都是您一手造成的,怨不得谁。”房间再度陷入一片寂静。短暂的沉默后,骆夫人不禁苦笑着喃喃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么,那我付出的代价……”沈邱鸣提醒她,“您还有事吗?”“不,没有了。”骆夫人低声应道,“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酿成的大错,我已再不奢求你的谅解,只希冀你能够好好爱他。”他是谁,不言而喻。沈邱鸣闻言平静地给出四个字,“一如既往。”骆夫人的眉宇间终于多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此刻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那做手术时我就安心了。”沈邱鸣的眼神微颤,隐隐掀起波澜,“手术?”“是的。”骆夫人颔首。她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淡了一点,旋即又故作轻松道,“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几分故意博取你同情的嫌疑,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可能活不久了。”早年父亲去世使得骆夫人疲于cao劳骆氏集团的繁重事务,落下了不少病根,身体的健康状况也大不如从前,整个人变得体弱多病。“半个月后我要进行一场风险率极高的手术,成功的话我兴许还可以多活几年,如果失败的话——”骆夫人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接道。“这将是你与我的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向他转达——”“不,我不会的。”沈邱鸣毫不留情地打断骆夫人,并在对方流露着几分落寞的受伤眼神中缓步朝门口有去。“我虽不愿原谅您,却也不打算阻拦您的儿子原谅您。”沈邱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打开了那扇紧闭许久的大门。而此时门外赫然站立的那道高大人影,正是两人口中反复指代的「他」,骆北琛。“那些话,您还是在有生之年亲口告诉阿琛吧。”103季后赛见听见房门被再度推开的咔哒声,坐在窗边正专注复盘录像的沈邱鸣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谈好了?”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线便从门口传来。“谈好了。”骆北琛应声答道,关上门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沈邱鸣的身旁,随后又补充道:“她刚被唐叔接走。”沈邱鸣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没有傻乎乎问他“唐叔是谁”这种幼稚的问题,看样子似乎对半小时前骆北琛同骆母的那番谈话也并不感兴趣。他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些母子间产生的种种误解矛盾本就该由双方当事人以面对面的形式亲手将问题逐一摊开才能够彻底解决,无需他横插一脚。至于他们的谈话结果究竟怎样,沈邱鸣懒得去关心。事到如今,饱受良心谴责的骆夫人估计再不会干出“岳母手撕儿子儿媳恩爱小情侣”这种缺德事儿,而那些曾经横亘在他与骆北琛之间的重重阻碍也已不复存在。无论未来将会如何,骆北琛至始至终都是他唯一的爱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沈邱鸣慢吞吞地点了下屏幕画面中的暂停播放键,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眸底翻腾的暗沉汹涌被尽数收敛。“那么,”他仰起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骆北琛,故作轻松地问道,“好不容易知道了真相,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么?”骆北琛挺拔的身形稍稍停滞了半拍,“有。”“什么?”沈邱鸣喉结耸动,克制地掐了掐指腹,背像紧绷着的弓弦。骆北琛俯下.身,目光笔直对上沈邱鸣那隐晦带着些许不安的视线,神情格外认真,一字一顿念道:“让你久等了,我的鸣鸣。”沈邱鸣心口蓦得一疼,像是不慎被针尖轻轻地扎了一下。他脸上那份刻意伪装的平静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先前竭力抑制着的诸多慌乱繁杂的情绪尽数汇聚成一股灭顶的洪流猛地涌上心头。沈邱鸣缓慢阖了一下眼睑,睫羽翩跹,唇边稀碎的呢喃声几不可闻,“我真的等你太久太久了。”久到就连他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