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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公子年纪尚小,许是不知丧葬风俗,但凡年迈之人垂危,家中子女晚辈确认老人即将离世,都会提前准备后事,至于这后事,自然也就是寿衣棺材一类。我们老两口没有孩子,当时我发现她……她不太好,就四处托人寻郎中来诊病,谁知郎中还未寻到,却有一打制棺木之人闻风而来。”“我原本觉得此人不请自来晦气得很,便撵他出门,谁知他被我撵到门口,不仅不恼,反倒对我说,他打制棺木多年,见过不少办丧事的屋宅,那些宅子死气都重得很,而我家屋子并无死气环绕,想来是患病之人阳寿未尽,他说,他或许有办法将我老婆子的命给救回来。”季青临一听便知,那所谓的木匠满口胡言,全无一句真话,不禁微微摇头。老者却并未发觉他的动作,接着说道:“听他那么一说,我想如今反正四处寻不着郎中,不如就让他试一试,便请他进了屋子。”季青临心想,那人既然要施展封魂之术,以松针刺入死xue,必然不会当着老者的面,便问道:“他是不是说自己要作法,不能被打扰,让您在屋外候着?”老者似乎很意外季青临会知道过程,连连点头道:“是啊,我是真没想到,他进去之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真把我家老婆子给救回来了!”说到此处,老者双眼放光,那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季青临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扫过榻上的老妪,本只是随意一看,却忽然瞥见了她搁在身侧的双手。那两只手上各有一团纱布,将手裹得严严实实,只是从外看去手的形状有些扭曲,虎口处似乎还有隐隐血渍。季青临不禁疑惑道:“她这手是?”老者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叹道:“哦,这是那木匠作法所致,好像是……献祭。”“献祭?”季青临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他只知封魂之术需以松针封住死xue,却不知还有这献祭一说。老者也未瞒着,耐心地将那木匠当时的说辞转述给了季青临。说是献祭,其实那木匠是割去了这老妪的两个拇指。当时老妪醒转,老者光顾着激动,甚至都未注意到老妪的双手有异,还是那木匠主动告诉他说要把这将死之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需得留下些骨rou献祭给阴司,否则“底下”不肯放人。与死亡相比,失去两根拇指的确算不上什么,故老者不仅未生责怪,还对那木匠拜了又拜,感恩戴德。季青临听着老者转述那木匠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言语,心中甚是无奈,世人大多不知魂元与躯体间的关系,为解释这生死之事,民间杜撰出了许多传说,其中最广为人所接受的便是“上有天庭,下有地府”,这些传说编得有鼻子有眼,代代相传下来内容愈发丰富,倒像是确有其事似的,也怪不得这老者笃信至此。季青临知道从这老者口中恐怕是无法得知那施术之人割去老妪拇指的缘由了,便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个木匠,您可还记得他的样貌?”老者想了想,皱眉缓缓回忆道:“年岁大约比我略小些,样貌无甚特别,只记得他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怕冷似的。”季青临试探道:“穿着一身黑袍?”老者愣了愣:“你认识他?”说罢,他突然从榻边站起,惊喜交加地捉住了季青临的手臂道:“小公子,你可知他在何处?他医术了得,一定能再救一次我家老婆子!”季青临看着老人家放光的双眼,心中凉了几分:若是您知道自己当初请回家的“救命恩人”究竟对老伴做了些什么,只怕会痛不欲生悔不当初。只是这般残酷的事实,季青临终是不忍和盘托出。他拍了拍老人家枯槁的双手,安抚道:“老人家,我不认识他。我知道您夫人患病的原因,但是短时间内我并不能将她医治好,或者换句话说,我没有把握能够治好她。现在我们要去芪南寻一味药材,若是能够寻到,我便立即给您送来,在此之前,您切莫再轻易听信他人之言,可好?”封魂之术令魂元随身躯一同腐烂撕裂,如今他们只得寄希望于龙血树产出的龙血竭能够暂时抑制住躯体的腐烂,可这毕竟治标不治本,季青临无法给出任何多余的承诺。他也曾想过直接将松针拔出令这老妪的魂元转生,但是对于这老者而言,拔出松针意味着老妪“彻底死亡”,这恐怕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老者的双眼暗淡了下去,但是此时,季青临便如同那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他纵是心中不安,却也只能依仗他一人,思及此处,老者缓缓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多谢”,便又坐回榻边,握紧了那老妪的双手。季青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刚刚踏出屋门,季青临忽然觉得下方有一丝光亮一闪,他连忙低头看去,只见腰上的玉佩如同那日在苓芳园地下一般,明晃晃地闪了一下。季青临一惊,再细看时,玉佩却已恢复如常。行至院门外,那郎中见他出来,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急切道:“我能走了吗?”季青临心知留他无用,此时也没有心思与他周旋,便随意点了点头。郎中如蒙大赦,两步绕过解无移拔腿就跑,仿佛生怕稍稍慢上几分就会再被逮回来。解无移见他面色凝重,问道:“如何?”季青临道:“是封魂之术。”解无移点了点头,掀开车帘道:“先上车,路上再说。”二人上车后,马车再次起行,季青临立即道:“是封魂之术不假,不过施术之人不仅用松针封了死xue,还割下了那位婆婆的两根拇指。”解无移微微一怔:“拇指?”季青临点了点头,却见解无移似是对此也无头绪,只好将进屋后看到听到的一切都细细叙述了一番。说完后,他从腰间将玉佩解下,道:“还有,方才我出屋门之时,它又闪了一下。”解无移看了一眼玉佩,心中稍稍一算,微微蹙眉道:“未到一月。”季青临点头道:“对,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在苓芳园那日,季青临曾问过解无移这玉佩为何会闪,解无移当时解释说,虽不知它闪动的原因,却知它往常每隔一月便会闪一次。季青临当时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没再放在心上,但是从苓芳园那日至今,还远远不到一月,玉佩却再次闪动,这可就有些蹊跷了。联想这两次的情形,季青临道:“玉佩两次闪动,周遭都有被封魂之人,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解无移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是封魂之术致使它闪光?”季青临皱眉沉思,片刻后道:“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只有两次,或许只是巧合也未可知。”他想了想,又问道:“在此之前,它的闪动都是一月间隔吗?”解无移认真回忆了一番,这才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