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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尧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兄弟?”蒋英哲哇哇叫,“我成天在你们两个面前没有半点秘密,连跟女人做了几个小时你们都知道,妈的我问这么个问题你都不回答?”靳尧嗤笑:“你什么时候做了几个小时?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蒋英哲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他指着靳尧直哆嗦,抖得完全说不出话。靳尧随手拿起沙发上一个抱枕砸他脑门上:“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洗洗去吧你!”蒋英哲烦躁地在原地绕着沙发转了好几个圈,像是一只被困入笼子里怎么都找不到出口的兽,最后他气愤地问韩恕:“你说他这是什么态度?!”韩恕皱眉:“你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靳尧不愿意说私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怪怪的!”蒋英哲在韩恕脚边盘腿坐下,他真是苦恼极了,“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他其实……他好像不喜欢女人吗?”“所以呢?”韩恕盯着蒋英哲,“如果他喜欢男人,你会因此就讨厌他,不跟他做兄弟吗?”“当然不会!”蒋英哲义正词严,“别说他喜欢男人了,他就是喜欢我,我也不会讨厌他啊!”韩恕眸光闪烁,神情复杂:“为什么?”“这他妈有什么为什么,兄弟当假的吗?”韩恕有一瞬间的心潮澎湃,他觉得如果自己这辈子有一个机会能够对蒋英哲和盘托出,那就只有这个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然而韩恕还没来得及开口,蒋英哲就忽然涨红了脸,他局促地低下了头去,怀里抱着刚才靳尧丢他的那个抱枕,小声地,却又窃喜地问韩恕:“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韩恕的心脏瞬间下沉。尽管已经猜到了那个“他”是谁,韩恕还是不死心地,近乎自虐一般地追问:“你说谁?”“就是……”蒋英哲别扭着,羞涩着,无措着,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就是靳尧啊……”最后一击,让韩恕的心脏直沉到了肋骨的最后一根。……蒋英哲弄出来的这情感乌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三个人的相处,他们都是心胸宏阔的人,不会去钻牛角尖。韩恕坚持我喜欢我自己的,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蒋英哲意识到自己误会靳尧后虽然撒娇撒痴缠着靳尧对他负责,但他依然流连花丛一边和女人走肾一边不要脸地想和靳尧走心,靳尧最后懒得理这两个傻逼,爱守的守,爱玩的玩,爷不管你们两个了。那年华夏发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宏时资本联合东洲几大财阀,设立了东洲国际发展银行,向西洲名企大笔发放无息贷款,国内舆论一片哗然,与周晏城同在一条船上的许泽恩蒋英哲等人都成了众矢之的。靳尧这个保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过港城治安一向不错,群众的矛盾又大部分集中在周晏城身上,蒋英哲遭遇的最多也就是被砸鸡蛋丢青菜,偶尔会有人举着拳头往他面前冲这种小型攻击。时光在忙碌与喧嚣中匆匆流逝,彼时岁月不算太平,但是日子充实而饱满。有一天蒋英哲又喝多了,靳尧和韩恕把他弄回自己屋里,那时候靳尧都尽量少和蒋英哲肢体接触,韩恕给他脱衣服盖被子的时候,蒋英哲忽然抱住韩恕,模糊不清地喊:“靳尧……”一声醉语把三个人维持许久的淡然平和敲开一道细碎的裂痕,韩恕和靳尧都当场怔住。天台上,两人都有些啼笑皆非的无力,最后韩恕垂了眼,声音轻得一出口就被高空的风当做烟雾一般散去,只留余音让靳尧振聋发聩:“他玩儿真的,我知道。”靳尧低低骂了一句“cao”,舒展了一下腰:“我过两天离开港城。”韩恕踹了一脚过去:“你说什么屁话!”靳尧也不躲:“跟你跟他都没关系,我要去一趟G国,有点正事要办。”“你他妈孤家寡人两袖清风,你有个屁的正事?”“我有病啊,”靳尧笑了笑,迎着韩恕“你糊弄鬼呢”的不屑眼神,郑重点头,“真的。”韩恕神色敛起。靳尧指着自己的眼睛:“我最近视力下降得厉害,你知道我在湎北待过……我是伤退,丛林里的毒气薰坏了眼睛……”韩恕说不出话,他夹着香烟的指尖在颤抖,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眼眶从里往外,层层浸出猩红的血丝,面庞上甚至染上狰狞。靳尧失笑:“你那什么表情?别大惊小怪的,死不了人,搁别人身上这都跟近视一样,算不了事儿,可我是狙.击手,招子是一点不能坏,这也就是你们这儿太平,要换了个地方,我肯定不能继续干保镖。”“本来也就是跟蒋英哲请个假的事,”靳尧拧了拧脖子,颇有点头疼地说,“但那小子最近抽风,我怕他跟我胡搅蛮缠,所以就跟你说下,明天就走。”韩恕颤着嗓音:“你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再实不过。”“为什么你不早点说?你是想要回避我跟蒋英哲吧?靳尧我跟你说……”“拉倒吧!”靳尧受不了地趴到护栏栏杆上,“你他妈怎么娘们唧唧的?你以为演狗血苦情剧呢?我是半年前约的这个医生,他昨天刚给我回复……”“我跟英哲陪你一起去。”靳尧叹了口气:“韩恕啊,你怎么也不懂事儿了?别人不明白,你我却是清楚的,这个时候你让蒋英哲离开港城,去西洲地界找死吗?”韩恕愣住了。“他问起来你就说我去看望一个战友,很快会回来的。”“你保证一定回来!”韩恕再三确认。“一定回来。”靳尧孤身离开了港城求医,那个全世界最权威的眼科医生告诉他,他的视神经损害已经无可救治,最多三年他就会彻底失明。确诊的那天他站在医院长廊的窗边,外面正是黄昏,红霞铺满整个天边,夕阳把他的身影投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碎金流光浅浅摇曳。那时他很平静,意料之中的判决,没有不甘和愤怒,也没有呜咽和绝望,这世间没有红颜不老没有英雄不殇,他有过盖世武勋有过声名赫赫,他有过年少轻狂有过激.烈情.爱,他这一生得到与失去是一个正比,他认为老天公道,给予他的和即将收回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他那时候只是想,三年,这三年里他要多看看,把他想看的一切都看个够。那个被他强行锁进记忆最深处的名字悄然探出头,像是一滴水珠滴在他白绢做底的心脏上,一点一点晕染开来,最后整张白绢上都潮湿一片。许泽恩,他默念着那个名字,眼前是那个人清俊白皙,冰雕玉琢的脸,那张脸自他出生就融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