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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不出来,好在事情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之后思恬也没再乱来。

但他还是很担心,他很喜欢思恬,衷心地希望他能好起来,快乐起来。

思恬告别了栾剑,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车体晃来晃去,吊环们像迷乱的四处挥舞,整个世界看上去很正常,可又处处透着诡异。

他想起他放假了,从学校赶去找思凛,却因为药物的关系,一直昏昏欲睡,思凛担心他生病,非要带他去医院,吓得他把药停了。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再经历那种灰暗灭顶的窒息感了,像被水泥活埋、污水掩盖,他爱的人在外面走来走去,却看不到他被封印在这里。

他的泪腺只能通向心里,日复一日地让心脏浸泡在阴郁。

第七章

思恬对自己还算满意,他睡眠良好,情绪稳定,并没出现他以为的异常兆头,他用防水的塑胶袋把药瓶缠了许多道,放进了兜里。

他习惯性随身携带药品,实在是怕思凛发现。

也不知道思凛现在在干嘛,他已经出门快一个月了,坚持没给哥哥打电话,只在睡前传传信息,通报一下白天的行程,思凛也只会简单地回他两句话,一副一点都不想他的样子。

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们表面上都不敢露出软弱悲痛的样子,生怕让对方加倍伤心,但他经常半夜惊醒,想再听听mama的声音,悄悄爬起来给他们拨电话,他拨了一遍又一遍,怎样也没有人接,他一个人在阳台上瑟瑟发抖,每次都能等到思凛过来,把他抱在怀里抚摸,让他有地方哭,而不是一个人躲起来面对寂静的世界。

思凛不怕他再梦到父母了吗?还有谁会来抱他,安慰他?

他忍不住又开始翻信息,上一条还是两天前发的。

父母过世满百日,按照老家的习俗,是要回去祭拜的,思凛没有告诉他,独自回到了家乡。

叔父与他们家最亲,帮忙安排好了一切,思凛只需要去墓地行过祭礼就可以了。

他发来了几张照片,父母的相片,旧院落,还有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插了几个蛋壳,那是家第一位离世的成员的衣冠冢。

思恬经常会在被永动追得满院子乱跑时,被放学回家的思凛抢救下来,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拎住思恬的后衣领,把永动踢了一个趔趄,口恨铁不成钢地说:“连只鸡也打不过吗?”

思恬在一旁奶声奶气地哭,先是在之前的斗争败于一只母鸡,后又被哥哥训斥,丢脸得很。

思凛虽然气他不争气,但到底还是要为弟弟报仇,他撸起袖子,拿起旁边的扫帚向永动掷去,永动长鸣一声,大鹏展翅飞扑而来,一人一鸡打得难舍难分,院尘土飞扬,思恬站在旁边嚎啕大哭,被扬起的尘土呛住,十分可悲地大咳起来,涕泗横流。

思凛擅长与人争斗,小孩子打架通常也会有所顾忌,不会朝要紧的地方招呼,但鸡不同。永动哪里管你哪里可以碰哪里不可以碰,上可鸡嘴叨喉,下可鸡爪挠脸,思凛也忌惮着不能将他真的打死,只能以躲避为主,不轻不重地回击两下。

最终兄弟二人双双落败,被赶回了房间里,至此与永动势不两立,只能用吃鸡蛋的方式精神上报复永动。

后来,在思恬上小学的那天,永动以岁高龄去与邻居家的狗打架,不幸丧命,尸体也被敌人家回收利用炖了汤。

他们两个为失去了身体的永动立了一座衣冠冢,碑上写着思凛新学会的高级悼词“万古长青”。

小小的思恬问他:“死是去哪里?”

思凛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胡乱编道:“就是成仙,去天堂,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地方。”

懵懂年幼的他相信了思凛的话,认为永动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要是自己还像小时候那么好骗就好了,就不会为父母的离世一直痛苦下去了。

他伸出,抚摸着相片上父母凝固的笑容,父搂着母在边角发黄的照片里看着他微笑,好像一直以为他们的孩子很幸福似的。

“我把永动的墓迁到爸妈旁边了,很多年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在一起。”

思恬对着屏幕笑了一下,一家人在一起,怎么在一起?活着的时候他们尚且无法在一起,死了难道就可以了?

哥哥没信用,总是许这种自己完不成的诺言,说一辈子最爱他也

是,说永远在一起也是。

让他抱着这些充满诱惑的谎言沦陷下去。

其实他白天玩得很开心,只是到了晚上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远处睡着一个没心没肺的许青杨,发出微微的鼾声,给他的忧愁伴奏。

如果那是思凛就好了,白天他去与他的伙伴们疯狂地玩闹,回来就可以钻进思凛的怀里,亲一亲,抱一抱,不用躲避任何人,不用跟任何人解释,就让思凛背着他去海边走,不用装作脚受伤,就这样走出去,去看看所有的人,让所有的人看看他们。

可惜思凛不愿意,世人也不愿意,思凛不爱他,世人也不让他爱他。

他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像被暗器袭击,感官上疼得他蜷缩了起来,吓得他一身冷汗,这是他要陷入癔症的前兆。

思恬赶紧爬起来,按照他以往的经验,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疼痛和抑郁的情绪只会愈演愈烈。

他走到凉台上,正对着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海,黝黑又肃静,连风浪也不见。

这显然是个错误的决定,他看着那无边际的天和地,好像混沌的巨口,发出来自远古的吼声,以rou眼不可见的速度,吞噬掉了空气,接下来,要开始吞噬他脚下的盐碱地了。

在从他汗津津的掌心滑落下去之前,他挣扎着拨通了思凛的电话。

没有人接。

“哥哥……”他小声呢喃,指抖得厉害,逼迫自己再去重拨,他好想听听思凛的声音。

时间太晚了,哥哥已经睡了,思恬竭力说服自己,他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信号音在咆哮的风声微弱地鸣叫,像抵抗风暴的蝴蝶翅膀。

在他打了不知第五遍还是第六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恬恬?怎么了?”思凛口气很急,还带着刚从睡梦惊醒的沙哑。

“哥哥……”思恬获救一般地软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