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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微恙,倒是没能赶上六弟过来的第一天,否则倒也能带你好好转一圈。”与王祺的座席擦身而过时,但见王祺脸上仿佛挂上了一层冰碴子般冻着,却到底闭紧了嘴没有再出声说话。沈惊鹤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假意在心中哀怜了自己一番——同样是皇子,这王祺第一天对他破口大骂时,倒不见有今日这般客气。心念只是一闪而过,沈惊鹤当即起身,唇畔勾起更加温润的笑意还礼,“有劳三皇兄挂念了,皇弟一切都好。倒是三皇兄,不知身子可是痊愈了?”沈卓旻光风霁月地一笑,神色一派云淡风轻,“不过是点不足挂齿的小病罢了。业精于勤,如今正是我辈勤勉奋发磨砻淬励的大好良辰,我又岂堪因为这一点不适荒废了学业?”沈惊鹤顿时肃然起敬,“三皇兄心性之坚,果然堪为我辈楷模。”谈话就在这友好又和谐的氛围中继续进展着,直到将领着诸生开始晨诵的学正进入院中才堪堪打住。沈卓旻略带遗憾地同他告别后,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座席上,沈惊鹤这才得以坐下喘口气。“呸,竟日里惯会装模作样,也不嫌这话说出口来酸倒了牙!”三皇子刚走,王祺又小声骂骂咧咧开来。沈惊鹤忍不住漏了几分笑意,心中第一次对他的话深以为然。太学的晨诵向来是由几位学正轮流带读的,今日轮到的这位学正惯是个严肃的性子,一丝不苟地顺着经义细细讲下来,学子们也都忙着记下纲要,两个时辰倒是在众人沙沙的笔记声中过得飞快。“今日便到这里,诸生回去仍需用功奋学。”学正动作小心地合上书本,板着一张脸踏出院门。随着他的离去,肃穆的气氛也骤然一松,谈天说笑声又在书院中响起。众人三三两两作伴离去,沈卓轩却是越过向外涌出的层层人群快步走来,“六弟,等会儿可要一同去成文馆温习功课?”沈惊鹤浅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待会儿陈学正的课上会讲联诗对句之道,我倒想去听上一听,成文馆不若便明日再去吧。”话语间,沈卓轩已经走到近前,清俊的面容上存着一丝凝重。沈惊鹤知道他是担心三皇子回太学后自己独身一人容易招惹上麻烦,心头不免感到几分暖意。他垂眼低声对沈卓轩说道:“五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沈卓轩面色仍不见轻松几分,“我明白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只是三皇兄却与大皇兄截然不同……”他微叹一声,没有再劝,看向梁延询问道,“梁小将军可要一同去成文馆?”梁延身姿笔挺站在原地,闻言不假思索地一拱手,“多谢五殿下盛情,梁延心领。”说着他的眼神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惊鹤,“不过梁延方才已与六殿下约好一同去听陈学正的课,恐怕亦去不成成文馆了。”沈惊鹤惊异地看了一眼他——刚才他不是还说要去西苑练武的么?他还愣怔着,沈卓轩却已松了口气笑开来,“这样倒好,有你陪在六弟身旁,我就放心多了。”“五哥……”沈惊鹤不满出声,这话怎么越听越像在说自己是个需要旁人cao心的小孩子?梁延笑看他一眼,对着沈卓轩沉稳一点头,“五殿下且放宽心,梁延会照看好六殿下的。”沈卓轩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送走他后,沈惊鹤与梁延并肩走在花木扶疏的曲径深丛中。沈惊鹤看着梁延果真冷下脸一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旁,大有一副谁敢靠近就将他一顿好打扔出去的模样,眉心跳了跳,还是忍不住被气笑。“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梁延看他双目因薄薄一层不甘和赌气而熠熠发亮的样子,只觉得好似见着了一只挥着爪子随时准备扑上来挠人的小猫。他藏住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面色从容地一偏头,伸手将无意落在沈惊鹤发间的一片细嫩飞叶摘下,“我可是领了五殿下之命,奉命前来护卫左右的。”沈惊鹤斜睨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听五哥的话了?”“五殿下贵为皇子,我又是雍朝的武将,听他的话岂非天经地义?”梁延一脸凛然,理直气壮。沈惊鹤磨着牙恨恨道,“本殿大小也是个皇子,怎么就不见梁小将军对我这么恭敬?”梁延听得他言不禁朗笑了开来,冷峻的眉眼因为笑意竟莫名显出了些温柔的影子。他伸出一手揽在沈惊鹤肩上,垂下眼深深望进他的眸子里,“六殿下当真想要我这么恭敬?”沈惊鹤沉默半晌,撇撇嘴一把将他推开,有些气窒,“……算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说着又是一声含糊的咕哝,“便宜你了……”梁延松开手,看着沈惊鹤匆匆快行两步走在跟前的身影,似是被朝晖微晃了晃眼。那袭轻软的青衫仿佛水溶如湖般溶进了一片修竹青翠中,少年笔挺的背影天生带着一股旁人摹不来的落拓意气,竟似秋日清新的和风翛然无拘。然而他所踏出的每一步,却都伴随着不怀好意的窥伺和针锋相对的恶意。那些蠢蠢欲动的暗影潜伏在黑暗之中,只等着随时伸出爪牙拉扯着他,吞噬着他,让他堕入无边的重影晦暗。梁延定定地向他望去,复杂的神情在面容上稍纵即逝。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心中轻轻呼唤着,这个少年,原本并不应属于这片浑浊之处。“你不继续护卫左右了?”沈惊鹤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人并未跟上来,不由止住了脚步纳闷回头,扬起的眉毛隐隐带着些调侃。梁延看着他被暖阳勾勒出的清隽侧颜,垂眼压下了眸中一瞬间浮现的晦色,轻笑着弯腰深深一礼,“遵命,六殿下。”此后一路倒也相安无话,绕过一丛暗香浮动的丹桂时,沈惊鹤却蓦然与相对而来的一个人打了个照面。他猛地刹住脚步,抬头向面前人望去——这一身仔细打理好的官袍,装腔作势的作态,略微有些抽搐的面皮,不是李公甫又是谁?李公甫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乍惊过后,心下不由暗骂一声晦气。上次被这六皇子作诗讽刺过之后,其他本就看不惯自己的学正更总是有意无意地拿看笑话似的眼神看他,臊得他好几天都不敢出自己的书房。今天好不容易避开了旁人想出去,没想到走到半路上却迎面碰见了这个瘟神。“李学正,好久不见。”沈惊鹤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难为六皇子挂念。”李公甫阴阳怪气地答道,想到前几日的出丑仍有些不甘,眼珠一转,开始盘算起如何找回些面子,“六皇子这是上哪儿去啊?”“学生正欲前去旁听陈学正对诗之课。”“是么?陈学正的课自是极好的。”李公甫眯了眯眼,短促一笑,“不过听他的课还需有些基础,六皇子若是不急,不妨先由本官出个对子。你若是能对得上,自可放心前去。不知六皇子意下如何啊?”梁延闻言一皱眉,刚想开口拒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