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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到过一个不是宣阳坊而且有泥的地方,并且不得不下车。苏岑抬头问:“我忘了问,令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黄缅一愣,回道:“去年九月……”“那就对了,”苏岑突然提唇一笑,缓缓从鞋底的泥垢中,拿出一片残缺的枫叶。第116章晚晴长安城外三十里有一座圭峰山,半山腰上有一处凉亭,名唤晚晴亭,取自李义山的名句“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这晚晴亭当然不是因为孤零零一座亭子而出名,而是这亭子恰恰坐落在一片枫林之中,每逢季秋,霜打枫林,漫山红透,坐在这里静看夕阳无限,落木纷纷,别有一番意境。若再碰上骤雨晚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则更是人间难遇的盛景。晚晴亭由此得名。苏岑看见这亭子时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凑巧,这亭子竟跟他晚晴嫂嫂重名。如今正值暮春,枫树不过刚刚抽芽,自然看不到霜染霞飞的盛景,故而人烟稀少,除了苏岑、阿福和黄缅,周遭再无人迹。这片枫林范围不小,三人便以晚晴亭为中心,分散开去找。虽然确定黄婉儿失踪之前肯定来过这儿,但苏岑也不能保证时隔这么久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很多证据都是有实效性的,风吹雨打,草长叶落,很多东西早已经面目全非,在这么大一片林子里找那么点渺茫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这是他们手里握着的唯一一点线索。到了晌午,三人将找过的地方做好标记,回到晚晴亭汇合。苏岑早就料到中午应该是回不去了,来之前特地嘱咐阿福带了干粮,这会儿刚好从马车上拿下来,在亭子里将就着吃一点。吃到一半,听见不远处钟声响起,在山间来回飘荡,悠远空泛。苏岑停下动作,站起来往钟声来源处看过去,只可惜树木葱茏,看不真切。苏岑回头问:“是哪儿的钟响?”黄缅边吃边道:“苏兄有所不知,再往前走一刻钟,有个寺庙,叫草堂寺,敲钟应该是庙里的和尚到了吃饭的时辰了。”“草堂寺?”苏岑皱眉思索,只觉得这名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再一想,当初封一鸣带着来的那个寺庙可不就是草堂寺,苏岑还记得这个草堂寺里有口井挺出名,只可惜他们当初并没有看到,还搭上了好些个香火钱。“草堂寺求的是姻缘?”苏岑还稍稍记得点封一鸣当初说过的话,又找黄缅确认了一遍。“是,据说还很灵验,长安城里的人都到这儿来上香参拜,”黄缅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你是说当日婉儿就是来这儿上的香?”“一个女孩儿,正值豆蔻之年,最乐意求的就是姻缘。”苏岑坐下边吃边道:“回程途中遇上大雨,遂躲到这亭子里避雨,这也就解释了刘四鞋上那些泥巴和那片枫叶。躲雨的时候应该还遇上了什么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所以才有了第二天的还愿以及私会。只是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令妹没能回去。”“原来是这样,”黄缅恍然大悟,“合情合理,苏兄你真是神了!”“这些也不过是猜测,无从佐证。”苏岑微微一笑,三两口将手里的干粮吃完了,又灌了几口水,起身道:“吃完了就再找找,他们在这亭子里避雨,有证据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阿福也吃完了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二少爷你放心,我肯定每颗石头每片叶子都不放过。”黄缅过意不去,冲二人鞠了一躬:“有劳了。”众人吃完了饭抓紧时间又找起来,苏岑刚找到方才做标记的地方,就听见不知哪里传来“哎呦”一声。“怎么了?”苏岑高喊。回话的是阿福那边,“没事,二少爷,我绊了一跤。”苏岑刚待继续找,只听见阿福突然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听见阿福喊道:“二少爷,二少爷我找到了!”苏岑和黄缅急忙凑过去,只见地面上有块凸出的圆木,只露出了一小截,看不仔细就跟树根混为一谈了,若不是阿福被它绊了下,只怕根本就注意不到。几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那块圆木整个挖出来,看清全貌才发现那本是一个车轮,黄缅上前仔细看了看,猛然间觉得嗓子发紧。“这……这是我家的马车,”黄缅指着车毂指尖轻颤:“我家的车都会在轮毂上打下印记,这里有一个黄字,是我家的没错!”苏岑眸色一沉,“以这儿为中心,再挖!”知道可能要掘地,马车上带了锄头铁锹,不一会儿功夫又接连挖到了车辕和马辔,都被拆分了埋在地下。黄缅越发肯定这是自家的车,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埋在这儿。一锄头下去又听见一声钝响,黄缅知道自己这是又挖到东西了,急忙蹲去看。片刻之后,黄缅惊叫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苏岑赶过来时,只见半个头盖骨已被挖出,空洞洞的两个眼眶正无神地对着他。绕是黄缅再怎么不信,看到如此情景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牵扯到死人这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无奈之下只能报官。大理寺的人来的很快,毕竟一听说城郊发现了尸体,并且自己家大人已经在那儿了,谁也不敢怠慢。一起来的还有宁三通,背着他那大木头箱子爬山越岭而来,看见苏岑直抱怨:“好好的休沐日子你非要出来找事,我正跟郑旸商量一会儿是去喝酒还是听曲儿,全被你搅了。”苏岑只能赔笑:“人命案子,担待些。”尽管口头上不满,宁三通手上却没停下,打开他那木头箱子把东西都备齐了,看着苏岑:“尸体在哪?”苏岑随手一指这片山头:“还在挖。”宁三通来了兴趣:“这是死了几个啊?”苏岑看了黄缅一眼,黄缅已被那半块头盖骨吓得魂飞魄散,坐在亭子里正瑟瑟发抖,再不敢上手了。苏岑叹了口气,回道:“还不清楚。”趁着大理寺的衙役们正挖的热火朝天,苏岑叫来阿福,耳语了几句,阿福听后点点头,起身先走了。大理寺的人挖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一片都挖了一遍,那辆马车基本拼凑齐了,是被人拆分之后埋入地下的。值得庆幸的是自始至终只找到了那一具尸体,看身上衣物,应该就是那个失踪的车夫刘四。宁三通着手验尸:“死者为壮年男性,身长七尺一寸,发长一尺九,着单布短衣和裙各一件,衣襟前胸染血,有一个长约一寸的破口,疑似剑伤。”宁三通接着打开死者身上的衣物检查尸体,看了良久,突然沉默了。“怎么了?”苏岑凑上前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