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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烟滚滚,耳边枪声恐怖,大片鲜血溅上树干,抬手摸到就是冰凉黏腻。他躲在树丛里不敢出去,姜正河拿枪抵着他,就说这是他欠他的,为什么不还?为什么不还?姜昀祺就出去了,手里拿着枪,去找那个人。后来,肆虐的赤红火焰里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面容肃杀,眉骨沾血,眼里带着强烈恨意与杀意。心脏总会在这时抽疼,疼得不像是自己的。姜昀祺把枪交了出去。那人就举枪对准了自己——每到这时,所有极端情绪霎时如同洪水溃决,骇浪惊涛向自己铺天盖地袭来,姜昀祺在梦里一度窒息。睁开眼的时候,满脸都是水,有汗水,有泪水。药效褪去,幻觉复苏。姜昀祺埋头不敢看对面。渐渐的,委屈战胜恐惧,姜昀祺抬眼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对着黑暗里那个男人说:“裴哥,你能不能过来抱抱我?”浑身浴血的男人冷酷凝视他,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第184章还是哭声“上周感觉怎么样?”天气难得转晴,四楼的心理疏导室面朝中心湖,湖水碧绿,粼粼日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湖面,一片碎金耀眼。姜昀祺移开目光,转头望向温文尔雅的祈见。祈见知道他愣神了,笑着又问了遍:“上周感觉怎么样?”姜昀祺没有立即说话,祈见耐心等了会。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套着明显宽大的银灰深蓝队服,稍长的额发低垂,与同样漆黑的眉宇眼睫交错,映入眸底,带出小片阴影。精神病痛和持续暴瘦使得眼窝双颊深陷,温热存活的气息被阻断,细看有种强弩尽张的极致冷意。片刻,姜昀祺只是问:“祈医生,下周是不是要换药了?”他没有看人,蓝眸注视窗外落进室内地面的盈盈光晕。姜昀祺的回避让祈见眉头微皱,心下预料什么,祈见说:“对。但你现在的情况——”“我想换药试一试。”姜昀祺抬头,双眸冷静,语气果断。屋子隔音效果很好,外面青训生的吵闹一点没传进来。祈见发现,姜昀祺适应力是他遇到所有患者中最强的。度过了前两周的惊慌失措,眼前的姜昀祺似乎已经能很好控制情绪波动与情绪表露。某种程度,祈见想,这算是姜昀祺在漫长幼年时光里应激生长出的一套自我防御机制。只是这套机制伤害与保护并存。它帮助姜昀祺在精神崩溃之际迅速建起强大的精神壁垒,但同时,它也带来习惯性的心理防备,造成姜昀祺年复一年的沉重精神压力。笔尖落在纸面传来轻微沙响。祈见没说可不可以,握笔在病例纸上写了几行字,放下笔后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姜昀祺,如果下周还是一点效果没有,我觉得有必要联系裴先生。”最后三个字似乎是个缺口。蓝眸闪过一丝怔忡,姜昀祺不是很明白,或者说,祈见突然的提及,让他产生不自然的短暂错乱——尤其此刻他就在那个人的注视下。姜昀祺不由自主去看祈见身后,那人手里握着枪,指间滴血。落在地面的明亮光晕很快不见,黑红色的血在地板上向前漫延。姜昀祺移开视线,转向窗外,嗓子滞涩,张了张嘴想要开口,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祈见顺着姜昀祺目光去看自己身后,即刻明了,想了想还是问:“你从没和我说过看到的人是谁。”“现在可以说吗?这对后续治疗也有帮助。”姜昀祺不作声,好像那一眼之后他就丧失了说话功能。两个人面对坐着很久。最后,祈见叹了口气:“下阶段的药我明天让助理带给你。这次剂量比之前都重,会有副作用,可能会影响之后比赛。夏季赛的筹备你要好好考虑。”姜昀祺点了两下头。祈见起身整理文件袋,语气无奈而担忧:“虽然第一准则是尊重患者意愿,之前你说不要联系我也答应了。但最迟下周,如果仍旧没有好转迹象,你就需要住院接受治疗。这样,我会联系裴先生。”姜昀祺抬眼看他:“我来联系可以吗?”祈见笑了下:“可以。”走到门口的时候,祈见忽然转身,对姜昀祺说:“其实春季决赛的时候裴先生找我问过你情况。”姜昀祺转头,不自觉说:“我那时候状态很好……”祈见点头:“没错。我只是疑惑,这段时间裴先生没联系过你?你前后转变这么大,一个视频就能暴露的问题,裴先生一点没发现?”姜昀祺嘴唇微动,片刻低声:“我没和他视频。”祈见忧虑看了眼姜昀祺,没再问,开门走了出去。在他看来,姜昀祺就像家里小辈自以为是瞒着大人,瞒得了一时而已。门关上的时候,姜昀祺手机就响了。是裴辙。铃声响了一阵。姜昀祺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会低头埋进双膝,闭眼将手机贴到耳边,接通电话。“昀祺。”简短温和的语调,姜昀祺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垂着头,呼吸的时候声音有些重。裴辙听见问:“感冒还没好?”姜昀祺“嗯”了声:“已经吃药了。过两天会好。”裴辙屈指按了下眉心,没有立即说什么。清晨下了一场雨,机场地面湿滑,工作人员在入口摆出黄色警示牌。预定的飞机晚点,机场方面特地为他们安排了单独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外,笔直流畅的银色机翼倒映在地面薄薄一层积水上,划过天际浮云。裴辙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类似起飞前的失重。心脏被无形的气压攥住,带来瞬间的钻心疼痛。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分忙碌的奔波。裴辙回头看了眼自己同事,大都躺沙发上闭目养神,风尘仆仆,形容疲惫。有些还在轻声交谈,开着笔电做会议前条款比照,每人手边都已经是第二杯咖啡。电话那头姜昀祺不说话,裴辙笑了下:“怎么了?不开心?”回答他的只有渐重的呼吸声。“昀祺?”姜昀祺深吸口气:“裴哥我想你。”那股失重的感觉并没有消失,相反,它给裴辙带来一阵刺骨揪心。裴辙闭了闭眼:“月底就能结束,说好的,七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好。”脱口而出,姜昀祺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与前一刻相比,这时的姜昀祺好像在裴辙话里获得某种侥幸,所以才回答得这么……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感觉。裴辙拧眉,漆黑眼眸注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