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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车,她拎着漆盒一路狂奔去急诊。

可是她满头是汗地推开急诊输液室的门,只有抱着女儿的古嫂和邱医生在聊天,裴知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垂着挂完了的点滴、不见良人。

在春天深夜里奔跑了一路的人,心脏“咚”一声沉了下去。

“萧晨,你怎么才来,男朋友都走了好一会儿了。”邱医生笑笑地说,“我们萧大师眼光不错嘛,一谈就是个大帅哥。以后可得注意着点他的身体,工作再忙也要吃饭睡觉啊,你看看他、人都熬成什么样了。”

“啊……哈哈,是啊。”萧晨尬笑,可心中窃喜。原本很失落的心情,但哪怕是在邱医生面前、被当成一分钟裴知的女朋友、都让她有种偷窃来的幸福感觉,后背热热的。

这么卑微啊,萧大师心里有个小人儿嘟囔。

“哎?”萧晨往外走,突然看到古嫂女儿手里甩着玩的手机链,“小真真,这是刚才那个叔叔的手机链吧?”

棕色真皮上印着GUCII的图案,以前小病拿过一个类似的给萧晨,依彤说这是个名牌、这么一根要好几千块。

小真真得意地举起手机链告诉萧晨:“叔叔说,我特别勇敢、奖励我!”

抱着女儿的古嫂笑着对萧晨眨眨眼睛,“你男朋友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很喜欢小孩子嘛!刚才换瓶的时候回血、她哭得我都掉眼泪了,幸亏你男朋友把她抱过去、哄了好久呢!”

啊……萧晨蹲在小真真面前,一时心酥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看吧,心里有另一个小人儿、理直气壮地教训之前嘟囔卑微的那一个:我们裴知,就是值得哪怕做他一分钟女朋友都很幸福啊!

**

从急诊输液室走出来,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空地上,车顶红蓝色的灯没有关,闪在萧晨的眼里令她顿生窒息感,连忙背过身急急地跑出医院大门口。

深夜的县城街上没有行人,偶尔一辆车开过去,车速不快却也让萧晨心头一揪。她无力地在医院大门口花圃旁坐下,怔怔的好一会儿,才想起从怀里拿出折叠的快递信封拆开。

里面是几封手写的信,都已被拆开看过,裁纸刀沿着信封口整齐地划开,看得出来拆信人当时小心翼翼地珍惜之情。

洒金花筏叠的信封,居中端正楷体写的“怀远亲启”四个字,右下角用笔触缠绵的柳体写着“裂帛”。

古语说一月气聚、二月水谷、三月驼云、四月裂帛。

贺小满出生于四月,贺海为这个长女取名于“四月中、小满者”,裂帛、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别号。

“十一月乘衣归、十二月风雪客,晨晨,那你的别号就叫风雪客!”十八岁的贺小满美貌犹如夜之明珠,没有人会忍心拒绝她的笑容。

萧晨那时又是什么样的呢?劫难过后、满目焦土,辍学的十六岁女孩,刚刚绞了一头长发,瘦弱的身体裹在贺海的旧棉袍里更显伶仃,活脱脱像个逃荒的男孩子。贺小雪那时经常嘲笑她,小满比萧晨本人更生气,听说桃木梳梳头发长得更快,她连续几天深更半夜的坐在工棚里、车一把桃木梳,用她最爱的一手柳体在梳子上刻:裂帛赠风雪客。

而今又快是一年四月裂帛时,人间却只徒留一位风雪客。

萧晨在夜风里皱眉落泪,心痛到不得不低下头去、用手抱住自己。

你还不能死、萧晨、你想想你答应过谁……萧晨急促地喘着气,耳中嗡嗡鸣响声盖住了朝她而来的脚步声,直到一件黑色羊绒大衣披上她肩膀,轻薄的重量和温柔暖意才让萧晨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她身边。

“你……”萧晨泪眼模糊、愣愣看着他,“没走吗?”

“不是你叫我等你吗。”裴知无奈至极地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这张脸,还说会很快回来呢、他站在这里等了四十分钟了。

第18章在台上任我唱(一)

在台上任我唱

1、

裴知的黑色路虎揽胜停在医院大门口的街边,车子启动着,热风空调呼呼呼地吹,后备箱却整个敞开着。

萧晨裹着裴知的大衣坐在后备箱里,她小腿垂下来够不着地、晃晃悠悠、喜滋滋地看着裴知搬漆盒过来。

“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裴知皱眉惦着漆盒,大概有十斤重,她是怎么拎过来的?

萧晨晃着腿擤鼻涕,说:“粥!”

她嗓子都哭哑了。裴知皱眉,心想不过是以为他走了、怎么就哭成这样呢?

“……”打开漆盒,裴知更加对萧晨刮目相看了,“萧大师,“他看着漆盒里那个带盖的大砂锅,“你是练过举重吗?”

什、什么?萧晨茫然地看着他,是说她手上老茧粗糙的意思吗?

她不说话,而且萎靡地垂着目光,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两片可怜的阴影。裴知看得揪心,想到十二年前的她,他叹着气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叮……萧晨从头顶到脚指头过了电了!血气上涌,脸“轰“一下热了。

裴知没有在意身旁的人通没通电,他打开砂锅盖子看了一眼是皮蛋瘦rou粥,又原样盖了回去,只拿了一个配粥的窝窝头、坐在萧晨身边一口一口地吃。萧晨见状、结结巴巴地开口劝他喝粥:“这、这是我们山上做得最好的粥,你、你尝一口吧!皮蛋是食堂师傅自己腌的,rou也是食堂师傅自己的!”

吃着窝窝头的裴知停下了咀嚼动作,萧晨差点咬了舌头、连忙纠正:“食堂里自己养的猪!猪rou猪rou!”

裴知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这孩子、要说可爱真的是挺可爱的。

可能是她的急切真诚令人不忍,或是这夜深时分格外容易吐露心声,他竟然难得地对人解释起来:“我最近吃素。”

“啊?”萧晨想了想、猜测地问他:“是不是因为司空良爸爸?”

R县当地的风俗,父母过世、儿女三个月内不吃rou食。

裴知有些意外她居然知道这一条,对她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可司空良自己下午还在那里吃rou脯呢!”萧晨很痛快地出卖了老同学。

“他从小在C市长大的,不知道这些。”而且司空良最讨厌吃素。

裴知吃了一个温热软香的奶味窝窝头,胃里揪着的感觉舒缓了许多,头晕也好了。他想着萧晨十二年前的事该从何问起,手指在漆盒上轻轻一弹,仿佛闲聊一般问她:“这就是你做的雕漆?”

萧晨看看那只遍地牡丹图雕漆漆盒,笑了,“这是雕漆没错,不过不是我做的,这种叫剔彩——你看这颜色有红有黑有绿色。我最拿手的是剔红,就是只刷红色大漆,刷十二层,我在上面雕刻图案。”她也学他那样、手指在漆盒上一弹,骄矜地说:“这个要是我做的,价值能买你这车十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