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善复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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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谌辛焕要他答应什么。但我问出口,谌辛焕的表情微变,我立刻意识到多嘴了。一个工具,不必知道别人使用它的目的,只要当好一个工具。 这个问题也不能问覃翡玉,一旦我问了,意味着我有了立场,我是帮谌辛焕游说,还是劝他拒绝,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工具必然不是谌辛焕要的。 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谌辛焕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把手从他衣服领口伸进去,摸到他肩上的牙印,已经淡了许多,安心了。他似乎在想事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谌辛焕这次把我送上的是他的床,下次,说不定就是别人的床,让他看着,不答应就从头看到尾。我不想去猜,也不想去赌,把这么大的注押在他身上,我就只剩下被动。 他不答应,受罪的是我。他若答应,难道以后他选择的结果要怪在我身上吗? 怪也不是不行,我不在乎背负骂名。 但是现在,我不这样做,谌辛焕恐怕不会满意。 我往后躺,手肘撑起上半身,朝他勾了勾手。 他向我爬过来。 - 眼睛看不见,其余感官就被无限放大,身体各处好像比往常更敏感了。而且我总是猜测他在做什么,他手没有放在我身上时间长一点,我就害怕他在搞七搞八。 他埋在我身上啃咬,我突然:“你没让人围观吧?”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我们盖着被子。”他提醒我。但是嘬出啾啾水声还是让人很困扰啊。 我左足搭在右足踝上,在他后腰打了一个结。 我说你最好轻点,要弄出啪啪声响,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 他浅送浅出,大部分柱身都留在体内,每次抽出来的可能只有一个指甲盖不到,这样也不用大幅度地运动全身,就只是波浪起伏一样小幅度地律动骨盆,细细密密地凿落,在里面画圈转圆。温和并不灼烤的热浪燎遍全身,充斥四肢。 这样不是最爽的,但我真的好怕这些声音被人听了去。 他感觉到我的恐惧,还安慰我:“按你舒服的方式来。” - 事到如今,我大抵能懂那些通过美色去控制男人的女子的心态。 最终都是要牺牲一些的,要么被男人控制,要么反过来利用优势,自己掌握主动权,控制男人。 覃翡玉不见得会受人控制,谌辛焕竟然觉得我能左右他的意志,可笑。 因为他这样温柔的动作,不至于击打拍碎我的意识,所以我还是能思考的。 手臂勾着他的颈,“我什么时候能走,离开这里?” “别走了,就待在睿顼王府挺好的。”声音又低又哑。 我错了,不该在他干这事的时候问,上头时肯定觉得所处的环境就很好,男人发起狂来大街上也行,最好能一直保持交合的状态。 “谌辛焕总让我学这学那,他不会是想让我登台献艺吧?”我故意在他耳边讲,“到时候我被洗干净,换上两块布料的衣服,蒙住眼睛,又被哪位大人抱在怀里cao呢?” 他浑身抖动了一下,我心里暗爽。 “那他一定大力弄得啪啪作响,cao得你嗷嗷叫,还叫很多人来围观鉴赏。”气音断断续续,“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我要杀了你覃翡玉! “你又夹紧了。”他停在里面不动,委屈无奈,“本来我就要控制力道出来的不多,你这样我一点儿动不了了。” 我满脑袋的夹死你夹死你夹死你……夹成早泄才好。 知道不该问,但我太好奇:“你不答应他我会怎么样?” “你只要帮他就不会有事。” “帮他什么?” 我心突突跳。 “劝我去送死。” “什么意思?” “他所想的太大,如果我答应他了,我可能会死。” 还以为马上就死呢,“那你就答应他啊。” 可能是我笑得太不以为然,他整出猛入,狠狠撞了一下。 - 他用手挡着光,替我解开白布,等我慢慢适应光线。视物清晰,没有问题,很好。 我下床把衣服拿过来扔给他,他只挑了内衫穿上。我很惊讶:“你就这样见王爷?” 他说是。坦胸露腹,侧卧在榻上,颇有股风流之气。大言不惭:“主人送了这么好的礼,既然享用了,当然是要摆出餍足的姿态。” 从房里出来,跟谌辛焕迎面碰上,我头发散乱,衣服没穿好,一看便知刚经历了什么。就他做的这种勾当,我没有什么话好讲,或者摆出好脸色,只想走过去,视而不见。 “颐殊,”他叫住我,笑得慈爱,“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侍寝而已。” 刚走出两步,他在我身后不回头地道:“我说过的,他要是对你有怨言,我会治你。” 怒气由胸腔升起,在身体内部肆意横撞,经过的地方就会控制不住阵阵发颤。 谌辛焕,你把他当个人,能不能把我也当个人。 这太奇怪了,在这些事还未发生之前,他送了覃翡玉一座宅子,邀他山中对饮,湖河泛舟,在他落魄时拉他一把,扶持他拿回医客身份,使他重新成为各位大人府上的座上宾。 那时覃翡玉因为横插一脚谋逆的事被尹辗摧残抛弃,在众叛亲离时惟独谌辛焕是例外,他在我心中是个顶顶好的人,重情重义,侠肝义胆。甚至远远看一眼就觉得甚是喜欢他。有多恨尹辗,就对他多少好感。我曾经想认识他,想结识这样的朋友,真心交为知己。 然后,得到的是这样的对待。 为什么,因为覃翡玉是男子,我是女子? 女人的作用仅此而已,当作取悦男人的工具。 这是他跟尹辗的共识,还是全天下男人的共识? 反观覃翡玉,他有一种与生俱来受喜爱的体质。 生来就该被仰慕,倾恋,追捧,崇拜,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他好到挑不出毛病,伪善到完美无瑕,慷慨散播情份,人人都欠他一点情。 由他医治的病人,受他帮助的穷人,有求于他的大人。 还有被他陷害又救了的蠢人。 如果我说他不好,谌辛焕会罚我,陆均会骂我,宁诸会反驳我,蒋昭会讽刺我,但是所有人都可以说我的不好,也没有人为我说话。不该讨厌他吗,我讨厌死他了。 - 黄昏后,覃翡玉跟谌辛焕谈完出来,他衣冠整洁,神清气朗,我坐在长廊上看日落,他朝我走过来,在外他总是跟我保持两三步距离,彬彬有礼。我跟他说:“我好像喜欢上谌辛焕了,不然我为何这么在乎他怎么想我。” 短暂寂静后,他说,“可是他让你跟我……” “我听他的话,是怕他讨厌我。” “……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他没发现我冒充珗薛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打水摔伤了手,他关照我,姑姑要打骂,他看见了也及时拦着。还有他经常看珗薛那幅画,他们都说那是他的意中人。” 他神情平淡,“那下次欢爱时,你可以把我当成他,我不介意的。” 他最知道怎么气我,我快气炸了,曾经主动权在我手里,我想睡就睡,想让他滚就滚,赶出房间也随时可以,还说他休想再爬上我的床。这下好了,伺候不好还得挨打。 “你不打算帮帮我?”我说,“你帮严庭艾追求谌暄,还帮殷孝楠设局骗取她的心,你不是最擅长这些套路,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吧?” “轻而易举,如何轻而易举?” “先给他设局,安排他受伤,再刚好我救下他。”我一拍手,“他容易生病,管他装病还是生病,你就让他真生病,然后我去照顾他,日久生情,绝妙。” 他笑了,“这种事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设计陷害谌辛焕?你跟谌辛焕比起来我肯定选谌辛焕,他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害他?” “这不算害他,反正他受伤或生病最后都会被我照顾好,我们两颗心还可以贴得更近,对我是好事,对他未尝不是。你要不是这么认为,为什么总是这样干?” 他弯下腰,“那我为什么不自己让他病再治好他,要给你创造机会,你说说看?” “因为我喜欢他,你不喜欢。”我答得很快。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他也答得很快。 “你他妈不是厌恶男女之情?别演了曲颐殊,想利用我摆脱这里直说。” 他手猛地拍在木栏上,盯住我的眼睛。 我被吓住了。 说实话我原本没有想骗他,但既然他识破,就只好坦白。 “我不管,就让他对我好一点不行吗?”想到这我就烦躁不已,“你看不到他是怎么对我的?拿绳子绑我,叫我张开双腿服侍男人,他有把我当个人看吗?” 他坐下来,温和道:“所以你就想出用男女之情让他对你好,重视起来?” “反正我不会对他产生感情,我只会觉得恶心,他痛苦还是难过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爬上覃翡玉的大腿,坐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脸,“你就让他喜欢上我,行吗?” “行。”他说,“但你不能跟他有肌肤之亲,尹辗那边不好交差。” - 覃隐 那是不可能的事,谌辛焕所求之大,不可能分心去考虑儿女情长。但是她会因为这,主动讨好我好几次。只要有一次伸手向我讨要的东西,以后就会有很多次。这是我很早就懂的道理,尹辗又教了我一遍。 其实她早点说就好,我跟谌辛焕说了,还说,“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干这么阴损的事,我的手段不光彩,你的手段就见得光吗?” 他大笑,“你就不怕我真的跟她走到一起?” “那我认栽。”我说。莫名在没心这方面对她有信心。 “翡玉公子看起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竟好女色。”他摇头笑道,“只是眼光太高,好绝色这一口。不过就算好垂棘之璧,我也给你找来。” “过誉,承蒙王爷抬爱。” 他把写有线报的纸条递给我。 “如果——”他话锋一转,“有一天她被别人利用,不得不牺牲呢?” “那就牺牲。”我把纸条撕碎了扬在地上。 - 在所有英雄豪杰写就的史书里,被用来充当美人计计策的绝色女子只是寥寥一笔带过。即使以史为鉴的警言故事,有地位的女人,也多是负面的描写,昏君,祸国,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亡国之君,明事理的虞姬自刎成就一代霸王。 她可不一样,她不会自刎,因此得赐一杯毒酒或一段白绫。 谌辛焕要确保,该赐毒酒或者白绫时,我能没有丝毫犹豫,不参杂一丁点儿女之情,左右我的判断。至少美人计对我不管用,只能讨好。 她最好乖乖听谌辛焕的话,只要为他所用,远不到赐毒酒或白绫的程度。如今她还想着以男女之情绑住谌辛焕,他更不会拿她怎样,只是幼稚到贻笑大方。 “我怎么可能夺人所好,”谌辛焕既无语又好笑,“你去找她吧,在洐苑。” 无论我怎么拍门,她紧闭房门,不肯见我。 估计正生气到想撕了我。 整个王府没见过她摘面具模样的人都在嘲笑她肖想王爷。 我想了想,站在这里继续敲门不是办法,就走了。谌辛焕见我这么快回来,脸色一般,问发生何事,我没说什么,就是道了别,告辞从王府离开。 付箬在覃宅等待,为告知我晏谙又有动向。他现在是彻底倒戈尹辗,做尽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付箬说他抓走了几十个良家女,弄回家狠狠亵玩,我说:“没事,之前我剪了他裤裆里的东西。” “太监没那玩意儿还有很多变态的玩法呢!”付箬忿忿不平,“你是没见过,那九龙鞭……没见过也多少听说过,这样被用来满足欲望受到的摧残不更甚更大?” “那你去救那些女人,我不拦着你。”我说。 他一拂衣袖,不再说话。 过会儿他又问:“谌辛焕要的东西你给不给,怎么给?” 他娘的他要军权,从实际掌权的西北玔靖王谌烬的手里,又沾染朝堂的事,真恶心。 “他要我帮他拿回军权。” “军权?”付箬疑惑道,“陛下把军权给废物皇叔谌烬不就是朝中无人了吗?谌烬的女婿是现在惟一的顶梁柱周岘,把军权给他不就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 “他为什么不直接给周岘呢,你没想过吗?一定要让谌烬挂一个名头?” 我说了他就懂了,是叫周岘不要像黄栋安那样想着反,他反,谌烬跟周岘的妻子的娘家人,全都难逃一死,谌烬怕他真有什么异心,懦弱如他,每三天向上报一封军机密函,监视他女婿的军队动向。周岘又打输了,周岘又打赢了,周岘真cao蛋疏忽失守,周岘还不错吸取教训扳回一城……就这么来来回回。 “他怎么突然要军权,称病荒废政务那么多年,那陛下不就立刻知道他是装病,欺瞒了他这么久,这不闹嘛这是?” “所以他不能直接问陛下拿,说没病,突然要,皇帝必定对他怀疑,一杯毒酒就赐下去。” 这是真正头疼的地方,迂回战术拿回兵权,但是自从上次他在大殿吐血之后,皇帝再也没有想过这事儿。榭贵妃提,他就一句“咳血的痨病鬼,不考虑!”堵回去。 听尹辗说,他上次只是浅浅提了一下,说睿顼王病好多了,还是想为陛下分忧。皇帝暴怒地走来走去,“让他上战场该打的时候不打,他娘的他这时候要兵权他要打谁呢,看我大璩不行了,气数已尽,就来找我要,觉得我不敢不给,压我是吗?拿到兵权就逼我禅位,我还不知道吗?”他摔了琉璃瓷盘,指向尹辗,“你再去看看他行还是不行,不行就算了,还有几天好活,让他好好修墓吧!行的话,就让他不行,懂吗!” 尹辗只派白鬼来向谌辛焕摇了摇头。谌辛焕笑着看向我,“猜到了,我又要不行了。” 那天因为这事我烦到不行,他挥手让我去找颐殊,好在她总能及时抚慰我。不情不愿地被我抱在怀里,往下咬我的嘴唇,她说我是她的嫖客,叫我付银子给她。把我逗乐了。 我说,但是你的价格很贵,你是天价。 她没问是什么价。她好聪明,在明哲保身这方面。何况,她不在意我的死活。 身体越亲近,我就越不满足,把她压在身下,填满她,结束后我趴在她身上休息,她说你今天好像特别生气,愤怒都在我肚子里了。她摸着小腹,说好多愤怒,就不要带到王爷面前了,你不满意受罪的是我。 一定是把脑子一起射出去了,因为太想延续眼前的快乐,竟然答应了他。 - 就在那天,我给尹辗带去陛下的药里加了点让人“生龙活虎”的药物。皇帝吃了感觉良好,精神头十足,亢奋数时辰。问太医院的人,太医院都不知道。他把我召去询问,听闻是我给谌辛焕看病后,他说,“你给睿顼王用的就是这种药物?” 我跪地俯身请罪,“正是,王爷的时日不多了,瞒着他给了这种药,让他感觉不那么痛苦,不至于降罪给草民。这种药物效果只能维持几个时辰,对身体无好亦无坏的影响,他的病该是怎样还是怎样,大抵是药物的效果给他带来了好转的错觉,其实并没有。” “竟还有这样神奇的药。”他惊叹道。 佐寻春跪在旁边,“陛下,这江湖郎中的药不可……” “尹侍中说他服用过也没问题,徐太医检查过也无毒。量他不敢毒害天子,你要这么说,是说尹侍中,徐太医联合起来要谋害朕吗?” “这……”他不敢说什么了。 宣退之前他说,“继续给他用,吊着他一口气。” 我本来后悔交出这种药,师父说如果这种奇药被世人所得,可能会被拿去行骗,它本就是一种掩盖病痛的安慰性作用药物,没有实际疗效,容易延误病情,夺人性命。但是她蹭着我的腿,用软软的声音问我,王爷昨天又骂我了,你觉得今天表现好不好? 他娘的什么药什么骗,我只觉得头皮酥麻,飞在快乐云端。 惟一觉出我有异的是寺庙的主持圆静大师,我们又上了一趟山,这次去了巯龙寺。他说你神魂颠倒,魂不守舍,像被妖物所缠,若你没有大抱负,看你年纪不小了,当娶良家子为妻,收心归家,切不可与妖女再厮混下去,若你有大抱负,事不成,两眼空,迟早被毁。 蒋昭宁诸逼问我妖女在哪里,我说在梦里。她每晚都来梦里跟我缠绵。 圆静大师说,此妖物在梦,在身,在天,在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心。心不净,眼不明,则污秽孽障缠身。人弃常则妖兴。 意思是说,人把常丢掉了,他就是妖怪,妖怪是人变的。 蒋昭宁诸紧张地问:“那这个邪祟,怎样才能赶走呢?” 圆静大师答曰:“邪物在心,外人,爱莫能助。” 我低着头,好像一个犯错事的稚子。 我怎么会觉得现在的状态很正常,这样很好,还想一直维持现状下去。 她被胁迫,说讨厌我,也不想再跟我这样。哀怨地说不是以身侍君,就是以身侍我,身不由己,彻底物化。我全当做没听到,自己爽就好。 她为了活着只能这样,我却甘之如饴。 与尹辗原本要送她进的宫,伴君王侧要做的事有何区别。 但她用从未有过的娇声软语跟我说话,哄我开心,尽管知道是为了不挨骂,或者利用我的虚情假意,我心里仍爽到颤抖。 这就是权利的滋味吗。 “若未来世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未得出离,无处希望福力救拔,当告宿世骨rou,使作方便,愿离恶道。” 走之前送了我一本《地藏菩萨经》。 晚上我在睿顼王府,在她的娇喘呻吟中想,去他娘的圆静大师。 我早就被毁了。 她枕在我的手臂,我仰躺在床上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