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因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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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学,宋一清已经搬去了另一处位置,夏追的同桌则换成了个同样寡言的女生。 众人摸不清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昨天还亲亲热热帮忙澄清,今天便直接搬了座位。 有人试探着去问,夏追当然不会理,宋一清也难得失去笑容,淡淡抬眼盯向来人。她这副模样,大家便知道确实出了问题,却到底不敢再问。 当事人不回应,传言便翻出好几个版本,不过这些把戏和夏追没什么关系,反正太阳还是照常东升西坠,她的生活照常向前。 从昨天和温子言说了在学校保持距离后,他那边收敛许多,一整天也就几条微信。他忙得毫不遮掩,不必多说,多半是韦家的事正在扫尾。 回了家,没到一会儿,有人敲门。 夏追过去打开门,果然是秦烁。 只是…… “我来得不是时候?”黎杰森刚出门往这边来,左手抱着笔记本电脑,好笑地挤挤眼。 他身上的校服还没换,那头金发长了些,略略挡眼,偏他又不想去剪,平日在家,便将刘海拿夏追一个墨绿色小发夹夹到头顶上去。 秦烁的视线在那发夹上停留了几秒。 夏追问他:“有事?” “……那边的事,不急,忙的话我明天再来说。”涉及正事,小金毛词句含混。 “那你先回吧。”她顺口道。 她没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秦烁却清楚夏追这人最在意边界感,当初在一起时他擅自上门她都不高兴,如今连自己的发夹都能借给这家伙,态度也和缓至此。 他当初都没有这种待遇。 拳头攥紧几分,要是从前,他早冲这死鬼佬挥过去了,可如今……如今他连见她一面都要靠利益交换,走错一步,便要被拒之千里,连生气的资格也不敢有。 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秦烁?”夏追叫了几声不见人动,疑惑道,“在外面说吗?” “……不是。”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的脚步进门。 “没拖鞋,不用换鞋。”见他往地上看,夏追开口。 秦烁僵硬了一瞬,进屋关门。 上次来这地方还是除夕,如今已然盛春,狭小的公寓还是一样的陈旧,泛黄的天花板上裂痕依旧,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却已非昨日。 夏追拿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自己也坐在沙发上。 二人隔了一段距离,因为尴尬,她沉默片刻,给别扭的气氛更多缓冲空间。 “韦舟的事你……” “你过的还好吗?” 两个人竟是同一刻开口。 秦烁神情一滞,一直憋着的情绪忍不住冒头:“你只关心他?” 不待她回复,他便倒豆子一般吐出心里话:“我一直在担心你,我不想那些人让你不开心,就算知道你压根儿他妈不在乎我也觉得担心。我知道我贱,明明知道你都和别人睡了还他妈放不下,一条消息就像条狗一样送上门来给你羞辱。” “我没想你能对我说几句好听话,但总不至于一见面就问别的男人吧。”他几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明明在乎得要死又因为丢脸而绷着面皮,只有锐利的眉眼如熔化的金属一样又烫又软,“你都、你甚至都没问我过得怎么样,没问我过得好不好……” 他过得好吗,当然不好。先是被宋一清当棋子向宋家施压,之后看见论坛上的消息,用上秦家的关系到处删帖,一回家门就因为动关系帮她删帖的事被老东西辱骂又关了禁闭,整整十天,最后直接从二楼阳台往下跳,只是因为想去帮她。然而他都这样了,夏追只在乎什么狗屁韦舟?! 秦烁不是温子言,做十分的事也会因为怕得到不好的回应而强撑面子,不会主动邀功。但他其实给了很多机会了啊,他明明给了很多机会让夏追发现自己的关切,给了很多机会让夏追重新攀附他,哪怕到现在,只要夏追肯假模假样说句软话,他也会轻而易举地原谅,可是夏追不在乎,她一次都没抓住这些机会,她只是沉默,沉默到了秦烁只能重新撕下脸面给她踩才能缓和气氛的程度。 他心中羞耻又恼火,巴不得一枪结果自己这个软骨头的蠢东西,眼睛却忍不住泛红。他听见自己服软了,又一次:“你我没想对你发火……” 夏追总算肯开尊口:“我知道。” 这三个字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赦令,叫他终于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讨好她。秦烁沉默了一会儿,主动递了个文件袋给她:“韦舟被禁足在韦家老宅了,在南边的一个庄园里,韦齐飞好像和他在一起,我只能查到这些。” 言罢,他难堪地垂下眼,迎着头皮小声说:“你不要救他。” 夏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救他?” 她不过是怀有些微愧疚,担心这事公开后韦家直接破罐子破摔,找外人当血包而舍弃他。如今知道了韦舟与韦齐飞在一起,这个可能便不成立了,她便也不大在意了。至于救韦舟……她自己都要靠别人救,哪里来的工夫救他? 秦烁勉强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说这话,夏追不想接,二人便陷入了新一轮沉默。 他暗自懊悔自己这么早就把韦舟的事说完了,现在便没了借口继续与她交流。 有生之年主动找别人搭话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秦烁绞尽脑汁,不大发达的大脑在所有话题里开启了最尴尬的那个:“你那个邻居,他是你说的那个人?” “哪个人?”夏追没反应过来。 “炮友。”说出这个词和自我凌迟差不多,秦烁又觉得烦躁了。 少女愣了愣,神色古怪:“是。” “那温子言?” “不冲突。”她没瞒他,坦诚得让人心梗“你就当我有两个炮友好了。” 闻言,秦烁又惊又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两个炮友??? 两个? 炮友? 这丫头真当他泥捏的人吗?! 火气又压不住了,他想一枪崩掉自己前先崩掉眼前这放荡又没心没肺的死女人。 比得知这消息更可悲的是,激怒之余,他居然贱到了隐隐觉得放松的地步—— 都是炮友,起码她没对谁上心吧…… 察觉到这个念头,他直想将自己这窝囊脑子掏出来捏碎! 然而还没等他发作,夏追却反将一军:“但这是我的私生活,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 “我们既然已经结束了包养关系,就没必要再藕断丝连。”夏追敲了敲沙发扶手——这个动作还是从温子言那儿学来的,“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必要来关心我。” 想不出有什么必要?!她他妈逗他玩儿呢?! 秦烁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觉得这么耻辱过。他已经这么用心地讨好她了,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整个人像个奴隶一样被喝来唤去,结果她说“想不出有什么必要”? 这有什么想不出的,除了想复合还能有什么狗屁原因,她非要这么羞辱他?! 少年气得手都抖了,英俊的面庞因为过度难堪与难过而显得扭曲。他甚至想直接伸手掐死她,然而要真这样做他们就彻底完了—— 现在唯一能给自己留点自尊的方法就是摔门离开,他知道,他知道的。 可是…… 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混杂了心脏碎片一样。 “因为我喜欢你,夏追,我喜欢你,这下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