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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娴静,就这样看书、剪花、逗妞妞地过了。两日前,天气突变了一回,张嬷嬷年纪大得了风寒,连带着沈晞蕴也咳嗽了几声,吃下两贴药就好了。只是她病了,张嬷嬷也病了,花雨忙着照顾,沈晞蕴舍不得妞妞遭罪,送去了信,让齐子辙的贴身小厮带去小院子里养了,到时候她病好了去接。今日用午饭,对她漠不关心的孙氏竟然派了孙嬷嬷带了一碗补药过来,说是她就要出门子了,调养身子骨用的,孙嬷嬷话很难听,说她瘸了腿拖了齐子辙后腿也就算了,可别让人指着沈家说他们造孽,连齐家的根都给断了。沈晞蕴抬眼,看着孙嬷嬷,似笑非笑了一阵,让她把药碗放着,张嬷嬷亲自送了孙嬷嬷出去,孙嬷嬷还嚷着趁热喝,别想把锅甩给孙氏。花雨麻溜地找了郎中过来看了药,说是一般的补药。郎中话还没说完,沈晞莲就截胡了。沈晞蕴淡淡一笑,喝了半碗药,剩下半碗直接倒边上那一人高的掐丝蓝莲花瓶里头去了。这样沈晞蕴连续喝了三日,没成想,竟还一直留着病根,这日睡醒,竟然浑身酸软无力,她扯着嗓子喊人,却没有人应,推倒了汤碗,进来的却是不认识的粗使婆子,婆子横眉竖眼看着沈晞蕴,一看就不是服侍的人。沈晞蕴问了张嬷嬷和花雨,说是也在屋子里头躺着,从那粗使婆子的话语中得知,她这院子好似有了什么病,能过人的,因而全都被看起来,一个都不能出去。听粗使婆子这么说,沈晞蕴闭了眼,索性也就这样被看着,接下去的三日里,送来东西就吃,给水喝就喝,过来服侍她洗澡,即使粗使婆子动作粗鲁,差点将她细嫩白滑的皮肤蹭破了一层,她也没得吱声,甚至做出一副毫无力气,精力不振的样儿。粗使婆子们却不知,她每次吃下东西,都偷偷儿催了吐,脸色发白是因为吃的不多,喝的也少,十足是饿出来的。眼瞅着半夜气了风,粗使婆子们见沈晞蕴老实,又吃了东西,安心地睡去了。夜半下了大雨,飘飘洒洒,在苍空之夜下滴落,四周五指都看不清,一片漆黑,地面湿漉漉的,带起了泥。沈晞蕴推下了一药碗,清脆的声音竟没能吵醒那些婆子,她眼睛一闭,狠心一滚,直接从拔步床滚到了地下。也多亏了孙氏特意挑了一半新不旧的矮床,这才没有摔出个好歹,不过就是淤青了几块。她挣扎着爬到两凳子中间,撑起了自个的上身,拖着无力的腿,挪到了门口,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了门。双腿无力的沈晞蕴,在爬和滚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她就这样抱着脑袋从走廊上滚下台阶,滚到院落里,身上沾满了泥,更别提脸了。滚到了院门,因着粗使婆子没成想她能这么不要面子,因而也没让人守着,直接她就扒拉出了门槛,顺着台阶滚出去了。头发凌乱,全糊脸上,一块一块的。沈晞蕴倒没有指望自个能滚出沈家大门,房门看着,大门也重,完好的姑娘家都拉不动,别说是她了。她想了老半天,兄长和弟弟不在家,沈宴别指望了,说不定就在孙氏那,至于姨娘,全都是缩头乌龟,没得主动立功将她交出去她都要烧香拜佛好几日了。想起烧香拜佛,沈晞蕴暗沉了下眼眸子,往左边滚去,那地儿,特别偏僻,很少有人过去,是沈家最为僻静的院落。一路滚到了大门紧闭,上头的漆都剥落大半的院落,她撑着身子,透过缝隙,只见里头有几点昏黄的光。她屏住呼吸,伸出一路被石子滑破出血的手,用手臂去捶门,发出了砰砰地响声。她心跳得厉害,差点压不住,在等待来人开门的那须臾之间,她身子的血液浑身冰冷,好似冻住了。眼瞅着就快要绝望,那昏暗的灯似乎要灭了,院内的人铁心不让人出来时,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咯吱一声,大门开了。来人开门,垂眸见沈晞蕴躺在地上,吓了一跳,甚至于到了快要失态的地步。她弯下腰,伸出双手,将她懒腰抱起,小步跑着往屋子里去。大雨如瓢泼一般,游廊湿了一大半,连带着院子里头的菩提树都被打折了一大片落叶,掉落时发出了干脆的响声。沈晞蕴被放在了矮榻上,跪在菩萨前穿着棕色佛衣、鬓角微微发白的人,转头看向了她,蹙眉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一百零八颗念珠串子放在了佛龛上,着急地吩咐道:“刚才烧了热水,让她先用上,拿件衣服替她换了。”跟张嬷嬷年纪差不多大的人抱着她去了水室,替她扯掉了外头滚了一层厚厚的泥的衣裳,脱下她已经浸水的罗袜,将她放入了水桶中,伸手就抓起她的头发,来回冲洗了好几次,一盆盆浑浊泥水和清水交替,之后又抹干净了她的脸。等沈晞蕴摆脱寒意时,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被裹上了被衾,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姜汤,灌进了一半。沈晞蕴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老妇人,带着哭声,软乎乎地唤了一声:“祖母。”是,这正是沈宴的亲娘。只是十几年前,沈老夫人在孙氏未过门就搬进了这院落,之后再没有出去过。沈晞蕴在腿还没有瘸之前,常常偷偷儿跑到这来,陪着她,沈老夫人赶都赶不走,腿瘸了后,也只是每次过年大伙出门那日,她过来这看一眼,只是沈老夫人都不见,一直让贴身服侍的嬷嬷姜嬷嬷来回话。沈老夫人没有应,眼眸中闪着慈爱和一丝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你怎么过来了?”沈老夫人话语中带着点责备,可沈晞蕴重活了一世,倒是听出了那暗含其中深深地关怀之情。两人四目对视,沈晞蕴的泪水啪嗒一声,就掉落了。姜嬷嬷将沈晞蕴搂进怀里,沈晞蕴足足哭了一刻钟,才抽抽噎噎地停住了,哽咽地说起了她被孙氏下药,连带着求救的信都送不出去的窝囊境地。越说沈晞蕴越发又哭了起来,刚才滚过来时的担心受怕,送不出信时的绝望,以及沈宴一直以来对她忽视的委屈,全部都涌上了心头。颗颗guntang的泪珠,无声地接二连三划过她的脸颊,她双手来回抹着,都接不住。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遇到这样失控的事。沈老夫人叹息了片刻,对沈晞蕴道:“好了,你睡吧,就先在我这歇着,别担心,有事,祖母在。”沈晞蕴哇地一声,也不顾双腿无力,一下子扑进了沈老夫人的怀里,将泪水全擦在她的佛衣上,哭着哭着,因着滚过来时用劲了全身的力气,如今一放松,反而睡着了。沈老夫人看着姜氏替沈晞蕴盖好被子,平日里慈眉善目的面庞如今竟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