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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胡姮婧。她已经十年没再见过她了,算算年纪,她现在应该也有四十六七岁了。胡姮婧的眼睛倍显老态,眼角下垂得彻底,脖子上布满皱纹,但是两眼却依旧非常有神采,岁月的风霜在脸上刻下的沟壑也掩饰不住她曾经至少美丽过。她这些年似乎过的很一般,身上穿着极其朴素的蓝底白花的衬衫已经洗的有些泛白,裤子也是那种过时的款式,脚上的鞋子有些脏,鞋头泛了黄。这要是以前,她绝不可能穿成这样出门的。禾苗冲着她笑了笑,眼睛微弯,带着轻蔑与讽刺的意味,“阿姨,这么巧吗?”胡姮婧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禾苗,她先是呆住,望着她身上显而易见的吻痕愣神。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她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两只眼睛极度瞪大,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面目变得扭曲可怕。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气得几乎要爆炸。又急又气的她手臂疯狂地挥舞着,似乎都像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你个贱货,以前这么小你就会勾引你弟弟,让他这样对他妈!”胡姮婧像泼妇一样想要冲上楼,却被身后赶来的人给挡了下来,她挣扎着,“你说话啊,这种事情说出来,你让大家都听听!”禾苗没想到胡姮婧坐过牢之后,行为和举止整个像变了个人,大概狗急跳墙的模样都是这样狼狈不堪。何岐明对胡姮婧做了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但是他现在变得跟上辈子没什么两样的尖酸凉薄,想想应该也不会让胡姮婧好过。眼珠子像狐狸一样转了转,她眯了眯眼,给红红的眼角平添了几分女人的韵味,“他可不是我亲弟弟,你也不是我妈,我只不过在你跟我爸结婚的期间,我觉得我比他大两岁,多替你照顾了点他,”“他就对我上了心,我做错什么了?”禾苗一下子冷下脸,一字一句道:“还是说,得像你一样,在我爸面前挑拨离间,试图挑着我的成绩,诬陷我早恋,故意掐我,翻我房间,还水性杨花的勾引男人,连送奶工都不放过?”胡姮婧气得全身发抖,她从来没有这么发怒过,原来禾苗什么都知道,却拿着那张可怜巴巴的脸来装傻糊弄她。怪不得十年前那次,她和老刘那些人都盘算完了,后路都想好了,她一咬牙,让儿子和禾苗一起失了踪,就算禾呈鸿埋怨她,但肯定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硬是没想到被禾苗跑出来了,她还为此进了狱。胡姮婧往眼前那人的手上一咬,趁着空隙,她疯一样的冲上了楼,禾苗面无表情地看着,岁月压弯了她的腰,老了就是老了,就连身高也萎缩了。胡姮婧气势汹汹地朝着她挥来巴掌,禾苗伸手就握住她的手腕,两眼一瞪,那种眼神带有那么一点的杀气,竟让胡姮婧一下子无法直视。“啪!”禾苗使了全力反打了回去。将她彻底打懵了,踉跄了两下,胡姮婧身子往后一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开始撒泼。“哇,我不活了!”“你们看看,这叫欺负长辈啊,好歹我也是做过你的后母啊……”黑色迈巴赫像平时一样,准时地停到了院门口,何岐明下了车,清冷的目光转移到了陈伯的身上,狭长的眼睛玲珑剔透,眼角微挑。他将公文包递过他,“今天有人来了?”陈伯点点头,“胡姮婧又来闹了。”何岐明刚走进门,胡姮婧就听见声响,挥着手坐在地上嚎哭,“何岐明!你就这么看着你妈被人欺负吗,欺负我一个中年女人吗!你简直不孝!”胡姮婧进了监狱,待了三年之后,想来里面关着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穷凶极恶的人,估计为了生存她也吃过不少哑巴亏,身上那股娇纵气也磨光了,多了些市井泼辣味。何岐明的头发已经属于中长,皮肤白皙,漂亮的五官犹如刀刻。面如冠玉,长眉如剑,却有着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鼻如悬胆,他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刻薄笑,“噢?”“这不是应该的么?”“什…什么?”她捂着脸,挨打的那一块开始隐隐作痛,听到他的话,连装哭都忘了装。何岐明眼显讥笑,“你说你是我妈,你做过什么?”“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些钱……”她支支吾吾地慌乱起来。他轻睨过去,面无表情道,“谁说是给你的,”“我替你借高利贷,把钱凑到给你的,至于还债人,当然是你了。”“期限,好像就只有三个月,我不记得了,”他刻意停了停,语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恶毒味道,“因为我也没仔细看。”第二十三章胡姮婧被后面赶着来收高利贷的那伙人带走了,就算她再怎么刁横,在收高利贷的那些人面前,她哆哆嗦嗦,一句废话也不敢放。她怕死了。带头人是一个光头,非常俗气的戴了个金链子,穿着皮夹衣,亮皮鞋,五官少有精致的地方,唯独他那眼睛,像月亮一样似钩,脸长长的。有些滑稽又不可小觑。他似乎和何岐明认识,冲他客气地点了点头,转头就皱着眉头,推了把胡姮婧,“还不快点走。”她的头发因为推推搡搡变得凌乱,显得极度落魄。禾苗亲眼见着胡姮婧今日的惨样,心终于有了点触动,至少,她是真的报仇解恨了。重生时的满腔怨恨,日日像蔓延滋生的怨毒荆棘缠着她的心,刺入她的头壳,直到头盖骨疼的像要炸裂。其实就算她亲耳听到法官宣判胡姮婧入狱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不甘心,对于这种人来说,入狱实在太轻了。她心里压着的石头,随着胡姮婧孤孤零零惨淡寒酸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下去。禾苗闭上眼睛,全身微微发抖,也许是冷的,也许是突然没了更强烈的目的。一下子,她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起来。她之前想象的未来,都是假的。继续做一名教师吗?算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没这个资格。何歧明在观察着她,他突然出声,“今天要去医院看看么,禾呈鸿今早发病了,可能再过一礼拜,就该不行了。”禾苗条件反射般抬头去看他,男人就这样站着,也不躲避她的视线,像伏在月光照耀的丛林里,窥视他冷冽的目光,就像看到月亮洒下的冷光,让人感到一丝寒意,没有一点温度。**禾苗第一次打开房间里的衣柜,何歧明让人买了很多精品女装都通通摆在里面,她看了眼,挑了其中一件最朴素的,条纹小中领,刚好盖住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她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不太正常,微微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