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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找家师有两句话说。”那女子微一弯腰也不多言,拿起挂在车壁上的斗篷弓着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出去后还帮他们把车门也带上了。矮几上摆放着酒菜,师徒两相对而坐,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先开口,后来霍时英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他们一人斟上一杯,缓缓的问:“谁干的?”唐世章端起小酒杯“滋溜”一声一口干了才慢悠悠的问:“时英猜猜是谁干的?”霍时英不说话,给唐世章添上酒,唐世章慢条斯理的用左手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嘴里嚼着,笑眯眯的看着她,霍时英才试探着道:“莫非是皇上?”唐世章马上就爆出一声嗤笑,手指点着霍时英:“你老师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皇上亲自出手。”霍时英暗中松了一口气道:“说吧,到底是谁?”唐世章又一口干了一杯酒,摩挲着酒杯悠悠的道:“是王寿庭。”霍时英一听是王寿庭,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她本来做好了要劫车的准备的这回不用了,她问唐世章:“他要让你干什么?”“他要我入仕。”唐世章有点垂头丧气的意思。“那不是挺好?”霍时英抬手给他斟酒。唐世章就抬眼看她,眼里带着三分怒意:“你们父女两个是我的魔障吗?二十年前被绑了一次。”他举举手里的镣铐:“为了你们我这又被绑了,难道还要又一个二十年?”霍时英笑笑,她知道她这师傅是个贱脾气,其实是个挺腻腻歪歪的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哄着不行,捧着也不行,非要三棒子赶上架子,他就老实了,所以她也不跟他争辩,而是问他道:“我爹眼看着就要退下来荣养了,您难道还想跟着他混一辈子?您的满腹才华,跟着王丞相会大有所为的。”唐世章低头不语,霍时英也不多话,自己吃着东西,也不耽误给他斟酒,后来唐世章终于道:“你可要知道我一入仕,便一分都帮不了你了,恐怕到时候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你们霍家华清界限。”霍时英抿了一口酒淡淡的道:“我知道,老师的抱负比时英重要。”唐世章喝着酒缓缓的道:“皇上要架空韩林轩,王寿庭正跟他挣得你死我活,以皇上力保霍家的作为,你若入朝这两人都不会在这当口说话,倒是朝中几位阁老要麻烦一些,你自己要想办法堵了他们的嘴,要知道他们虽然他们现在内阁闲置,但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辈,谁站出来说上一句,就是一番波澜。”霍时英点头,静静的听着,唐世章接着道:“一旦入朝,你自己定要谨言慎行,你可要知道这朝中上上下下可没有谁是真心愿意看见你站在朝堂上的,现在大家不吭声那是形势所迫,可你一旦干出点出格的事,平衡一被打破,等着你的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你可明白?”霍时英垂着头,轻轻的道:“时英明白。”唐世章望着她,叹出一口气:“你祖父是个惊涛伟略的人物,他不受世俗规矩的拘束,单单看中了你,可惜他看不见你穿官袍入朝的情景了,他当初如此的栽培你可能也是想看见你那一刻盛放的胜景,可惜他没能等到那一天。”两人维持了片刻的沉默,气氛多少有些伤感,唐世章后来口气一转几分的无奈又道:“可你终究是个女子,等过个几年朝局稳定了,霍家安全了,你就想办法脱身吧,每一种特立独行的行为,敢于与所有世俗规范抗争并最后胜利的,从来都不是个人的行为,老师不想看你最后落得个凄凉的下场,你好自为之。”师徒二人吃了一顿中饭,最后相谈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相对无言,到有几分惨淡的意思。大队要开拔的时候,霍时英从唐世章的马车上下来,几个卫兵远远的站着,那被赶下车的妙龄少女低眉顺目的站在车下,看见霍时英下车,浅浅的弯了一下腰,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明显被调教的非常好。霍时英看看那女子再回头看看马车,佳酿,美人还有镣铐,还真的适合唐世章,王丞相对唐世章也算是用对了套路了,霍时英嘴角牵出一个浅笑,慢慢拖沓着回了自己的马车。车队又继续行了两日终于到达渭水南岸,大队人马过江又折腾了一天,当日到了夜晚终于在扬州城外扎下营来。皇帝那里照样接见当地官员,车队中也有不少来和大臣联络感情的,一时局面有点乱哄哄的,霍时英的车里也迎来了两个人,月娘和小六提着包袱投奔她来了。小六比两个月前长高了一些,变声期也过了,规规矩矩的给霍时英磕了一个头,被高嬷嬷打发人领到后面仆役们的营帐里去了。月娘从上车就含着一泡眼泪看着霍时英,高嬷嬷打发走了小六,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也向霍时英告辞了,她伺候霍时英多日,今日正经伺候的人来了,她也该功成身退了。霍时英一直把高嬷嬷送到车下,躬身行礼:“多日受蒙嬷嬷照料,时英多谢了。”高嬷嬷向她一屈膝,还礼道:“将军您客气了。”两人起身互相朝对方笑笑,高嬷嬷才转身跟来接她的侍女走了。霍时英回到车上,她的腿还是没有知觉,手上倒是略微可以活动了,两手撑着车底,拖着往回挪,车里没人,月娘的一泡眼泪终于滚滚而下,上前去撑着霍时英把她挪回床褥里。霍时英挪回床褥上,自己靠好了,转过头月娘已经掩面嘤嘤的哭上了:“我都听说了,你脑袋挨了一锤,就算捡回半条命这以后也瘫了,时英这可如何是好?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月娘是哭的真伤心,也幸亏她是从大户人家出去的,身上有的教养是根深蒂固的,才没有出现哭天抹泪的情景,霍时英就那么看着她,她对月娘情感很复杂,她对她有养育的反哺之情,但她们的身份说穿了就是主仆的关系,地位上就不对等,再则她对月娘也有些怒其不争,可她又是自己人,自己这一辈子不管她怎么样糊涂都是要护着的。霍时英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递了一块帕子过去,问道:“你听谁说的我以后要摊着了?”月娘擦着眼泪勉勉强强的收住哭声:“裴太守派来接我的人说的。”霍时英就道:“以讹传讹的事情你就不要信了,我好的很,有太医每天给我施针,我三个月后就能行走自如了。倒是这马上就要回王府了,有句话我要问你,你得给我个准话。”霍时英看着月娘平静的问出:“你以后是打算跟着我爹,还是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