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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现在,这般结果,她反而隐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那么糟糕,那时的宗越毕竟还是少年,家族之变改变他心性的同时也保留了一份易被触动的柔软,他最终没有对许宛cao起凌迟之刀,杀她,也只是成全。至于那些犯下的错……与其追究宗越拦下许宛导致她被迫在柜子中亲眼目睹那一幕,还不如追究当初那个锁上柜子的八岁女孩。沉潜在岁月深处的疑问终解,心头的积郁却不能立刻散去,无论如何,想起宗越眼睁睁看着许宛受刑而袖手不救的模样,孟扶摇的心,难免微凉,她轻轻抚摸着掌中许宛的骨殖,良久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天意弄人,非关人力,恩怨俱了,一笔勾销。”然后她抱着许宛的骨殖,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长孙无极无声的跟着,经过宗越身侧时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静静的离开。没有人错,但却又都错,不过是天意森凉的结果,换了这夜未央天,琉璃火。宗越没有动,他慢慢的坐下去,坐在十四年沉默一朝惊天动地的烟凌宫前,坐在墙倒瓦颓一地废墟和尘灰中。月色凄清,微带血色,宛如十四年前那夜,挂在孤崖翠柏上的那轮月光。扶摇。如今我终于明白。我渡得过万里狂风,渡得过千条性命,渡得过诗酒年华,却渡不过,你不顾而去的目光。※※※夜色未央,繁星闪烁,这是璇玑天成三十年四月初五夜,天亮之后,便是女王继位大典,璇玑国的历史将要翻开新的一页,然而此刻皇城沉黯,毫无新朝到来的喜气。永昌殿前却灯火通明。三万御林军未曾在各个宫门前守卫以阻挡孟扶摇的进入,却在永昌殿下集结成阵,刀出鞘箭在弦,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数万人列阵以待,却一声咳嗽都不闻。火把熊熊,耀亮刀尖寒芒,被月色一反射,整个偌大汉白玉广场似漂浮着一层水光。孟扶摇带着她的三千余人,很平静的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宫门处,唐易中五万兵力遥遥护持。三千骑在璇玑正殿前齐齐顿马,“嚓”,三千声整齐如一声。大瀚勇士骑术精绝甲天下,三万璇玑御林军露出佩服神色,却依旧静默无声,用铁般的目光森然对峙。大瀚王军刀鞘里兵器微鸣跃跃欲试,都在等待他们的王一声令下,好立即将这丑恶龌龊的王朝杀个血流成河。却有悠长的传令声,从大殿之巅传来。“请无极太子,大瀚孟王入殿——”孟扶摇抬首,目光讥诮的一笑,这个时辰还摆什么谱?你让入我也入,你不让入我也入,区别不过是需不需要踏尸体走路罢了。她毫不犹豫的大步过去,三万御林军海浪一般默默分开,让出一条窄窄的,充满压迫的刀枪剑戟之路。长长的枪林,从台阶底端一直延伸到千阶之上,火把的光芒在枪林顶端默默燃烧,孟扶摇一瞬间突然想起当年在太渊,她也曾走过这样的枪林之路,彼时她没有武功,受伤,伪装,惊心动魄的紧张。彼时她亦简单、自由,快乐而明亮。孟扶摇突然微微湿了眼眶。为这人生里沧海桑田。得与失休戚相关,当身份地位天翻地覆,苦难和挫折同样并行而来。她深吸一口气,一扬头,拾阶而行,周身玉白的罡气放出,所经之处,枪尖啪啪齐断,随着她黛色的身影一路上行,两侧一路不断跳跃出雪亮的钢铁枪尖,叮叮当当划出一条条白色弧线,激得上端的火把火星四溅,被枪尖扎着和被火星灼着的御林军不断哎哟哎哟的惊呼退后,在台阶上乱成一团,再也不复先前的整齐和压迫。孟扶摇噙一抹冷笑,直入大殿之巅。她再也不要为别人掌控自己,从此后她的路不允许任何阻拦!※※※三重大殿,帘幕低垂,依旧是内殿一星灯火,朦朦胧胧鬼火似的闪烁,两人的步伐声踏在明镜般的金砖地面上,回声悠长。孟扶摇长驱直入,毫不停顿拨开一重重帘幕,在最后一层纱幕前停住脚。灯光,便是从那里亮起的。纱幕透明,影影绰绰映出两个人影,一立一卧,头碰着头似乎在低语,看起来很亲热。听见脚步声,站着的那个人抬起头来,隐约宛然一笑,道:“来啦?”当真语气随意自然,好像等了孟扶摇很久,好像孟扶摇是远来佳客,而她是等待客人已久的热情主人。当然,这个声音也熟悉得很。孟扶摇笑一笑,语气居然也很和蔼,“你在,我怎么舍得不来?”那人温婉的笑起来,道:“还请自己掀开帘子吧,本宫不太方便呢。”孟扶摇衣袖一拂,帘子无声无息飘开,昏黄的灯光冲入眼帘,灯下那人和煦悲悯的抬头微笑。眉弯如月,娴雅文秀,月白的裙裾亭亭泻于地面,裙上暗纹隐绣佛莲,微风拂动间气质出尘,而眼色祥和宁静,毫无红尘伧俗之气。凤净梵。孟扶摇定定盯着她,半晌长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这世道真讨厌,有人就是像蟑螂一样,怎么都不肯死。”“你说的对。”凤净梵嫣然一笑,“真是讨厌极了。”她一说话,孟扶摇立即做个呕吐的表情,“呸”的一声,然后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看见你我总是想吐,没把你这地吐脏吧?其实我想不会,你这地不会比牛粪更干净的。”“没关系。”凤净梵永远和蔼可亲,温柔的给躺着的那个人按摩肩膀,“你一向到哪哪就被你弄脏的。”“那是。”孟扶摇笑,“不过总比天生骨子里藏污纳垢来得好。”她眼光向下飘飘,看着凤净梵手下那个眯着眼似乎很享受的老家伙,十分亲切的慰问,“您也还没死吗?”凤旋睁开眼,迷迷糊糊打量她半天,半晌却叹了口气,不语。“你有的是机会和他叙旧。”凤净梵道,“在地狱里。”“那是你该去的地方,我不和你挤。”“我说,我们两个在这里斗什么嘴皮子呢?那是市井泼妇才干的事。”凤净梵突然悠悠一笑,道,“尊敬的孟瀚王,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哦?”孟扶摇笑眯眯坐下来,“你觉得我们之间能谈些什么正事呢?”“把你怀里那个小章给我。”凤净梵微笑,“我往某份旨意上一盖,就成了。”“我说女王陛下。”孟扶摇晃二郎腿,“你不是应该左手握权杖右手握玉玺的吗?怎么会和外人要起这么重要的东西来了?”“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六姐,把玉玺给偷走了。”凤净梵笑,“真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