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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了风,恁害头疼。”

七娘遂点点头,由卞大娘子带着去了。

卞大娘子长她四岁,高出半个头来,正是二八好年华,只她内室却不比外边富丽热闹。

一挂素帛帐子,案头一盏青纱蝉翼灯,文房四宝莫不齐全。

她又打起帘子扶七娘躺下,锦灰褥子并丝织软枕,床铺亦素净得紧。只枕下半压着本杜甫的集子。

七娘拿起定睛看了看,向她道:

“娘子好读杜子美?”

“不过是看着认几个字,”卞大娘子道,“不敢在小郎君面前卖弄。”

七娘随手翻了翻,书中竟全是卞大娘子作的注。在那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旁,见她注道:广厦桃源,镜花水月。

七娘不大懂,举着集子,指着那处道:

“人家皆说他胸怀天下,娘子这注,我却读不大明白,镜花水月?”

卞大娘子接过集子收好,扶她躺下,笑道:

“不过随心写写,哪有什么意思?小郎君吃醉了。”

七娘还欲问,却听外边五郎在唤,卞大娘子遂打下帘子去了。

☆、第九章相见欢5

七娘又翻了一阵子卞大娘子的集子,便晕晕乎乎睡去。待醒来时,已是傍晚。

窗外人群愈发喧闹起来,各式花灯在夜间游走,比白日更绚烂辉煌。打扮入时的娘子郎君比比皆是,满街欢声笑语,永夜不绝。

五郎与绍玉闹着要同去看灯,卞大娘子遂进来唤七娘,只见她睡痕尤新,懒散坐在床头,倚着白瓷枕屏。

卞大娘子扶她下来,又重新帮她束了发,只望着铜镜笑道:

“谢郎容貌,倒生得像位小娘子。”

七娘一惊,故作玩笑,只道:

“我本堂堂男儿,大娘子莫要取笑。”

只见五郎在帘外,戏谑道:

“他在家中排行小,爱同姊妹们一处玩,养得娇贵些。”

七娘白了五郎一眼,卞大娘子笑道:

“我瞧着,谢郎却比五郎温润些。”

五郎讪讪笑笑,玩闹片刻,几人便同往灯市去。

元夕佳节,灯市如昼。方至街上,七娘便闹着买灯,五人至一家灯铺,皆各自挑了。

卞大娘子与五郎挑了对皱纱嵌宝蝴蝶灯,卞苍挑了红锦鲤鱼灯,绍玉看了许久,只随手拿了盏麒麟瑞兽灯,七娘则一眼看中一盏绢帛掐丝莲花灯。

那盏莲花灯,看着虽素净,只那纹理脉络皆是一丝一丝掐出来的,精致得紧。

一行人正往宣德门看烟火去,五郎与卞大娘子携手走在前面。

那二人你侬我侬,软语嬉笑,好不浓情!想来,世间男女平日少有相会,自是盼着那来之不易的“人约黄昏后”。

只是卞大娘子比不得寻常闺阁女子,她与五郎常来常往,总是见得多些。

但在这般的夜晚,也难免牵动情丝柔肠,好似久别重逢,恨不得二人揉作一人。

绍玉与卞苍、七娘行在后面,不时看着前面那二人发笑。

街市上的人又多又杂,拥挤纷纷,绍玉只一面行去一面护着七娘。

卞苍见了,只酸道:

“到底是谢郎娇贵,奴家这副糙皮囊,便是弱女子,哪有个兄弟姐妹护着?”

绍玉只笑笑道:

“你只不骂人便好,哪里需他人相护?”

“王郎好没意思,白白的又打趣奴家!”卞苍嗔道。

七娘见卞苍模样,知她是真性情,方道:

“我自小身子弱,原是家里嘱咐了三郎。他倒是个不解风情的,我来护着小娘子。”

说着便拉起卞苍行去,直往最热闹处凑。

绍玉只得在后面追,一面唤:

“七……谢兄弟,你们慢些,当心挤着!”

待走得远些,卞苍只悄声向七娘笑道:

“这个王郎怪得很!你正经哥哥不曾管你,偏是他事事管束!”

七娘心下一慌,忙解释道:

“小娘子这话!想来,你我一处,怕是他想跟着娘子,便拿我做托辞罢!”

“果然么?”卞苍睁大眼看着七娘,又自语嗔道,“没心气的!”

卞苍回头瞧了瞧绍玉,他正挤着人群过来。她低头一笑,便道:

“看他着急,我去寻他。谢郎在此处等等?”

说罢,卞苍便逆着人群寻绍玉去。七娘个头小,早已望不见卞苍,亦忘不见绍玉。

她只管随着人群走,看看这个,玩玩那个,倒乐得自在。

七娘行了一阵子,灯红酒绿拥围着倒有些乏了,遂转入一小巷歇息。这才惊觉,她与绍玉他们已失散多时。

她方才玩的痛快,不管不顾的,这会子倒猛然怕起来。只是街上鱼龙混杂,她攒着袖口,又不敢喊,只惦着脚焦急地瞧,掌心早渗出汗来。

从前在家中,也听闻过年节下拐带妇女孩童之事,这巷子黑漆漆的,四下里也少有行人,直叫人毛骨悚然。

拐子也罢了,好歹是个人,若是遇着鬼……

七娘越想越怕,只得趋步前行,一面环视左右,留心动静,只盼早早回到人群中,好教五郎、绍玉寻到她。

她急急往前去,只听身后大喝一声:

“站住!”

七娘猛地顿住,也不敢回头,只不住揉搓着腰间的绦线。

“谁在那边鬼鬼祟祟?”闻得那人靠近,七娘揪紧了心,忙紧闭了眼。只听那人道,“这不是谢五郎的兄弟么?”

七娘疑惑,忽一转身,差些撞上那人。待她定睛瞧了,原是白日里遇过的。正是鲁国公家那浮浪孙儿,赵廷兰。

他身后自跟着一群纨绔子弟,看着便不像是正经清白的小郎君。

七娘怕他,转身便要走。他只一把抓住七娘的手,笑道:

“小郎君莫走!敢是我得罪了你?”

七娘忙挣开,低着头别过身去。

“你怎么怕我?”赵廷兰负手笑道,“润郎和王郎呢?可是走散了么?”

“不关你事!”七娘有些薄怒。

“方才想着邀卞大娘子观灯,说是同五郎去了。”他又靠近了些,“定是只顾着卞大娘子,忘了兄弟!街上杂乱,我带你寻你哥哥去,可好?”

赵廷兰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七娘怯怯地抬起头,才看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只道:

“不要你管!”

赵廷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笑道:

“你这人,好没意思!我见你是润郎兄弟,年纪又小,怕你出事才说了这许多话,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七娘见他无赖,瞥他一眼:

“谁信你来?”

“罢罢罢!”赵廷兰摆摆手,“兄弟之谊我已尽到了,你若出事,润郎也必不怨我!”

他说着便要走。七娘见他欲走,此处岂不又只她一人?

她心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