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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了干净,明显就是夏若的,他那瓶的标签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呢:“老婆……”“干嘛?在忙呢。”夏若正给姚雪英喝水换外套,没好气地随口回应。“没事。”凌昭阳笑眯眯地启开矿泉水瓶,对着瓶嘴喝了下去。他可是好意提醒过了,人家不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高兴啊。于是,两分钟后,车内响起杀猪般的尖叫。“啊啊啊凌昭阳,你居然直接喝了我的水!!!”“妈,老婆又吼我,嘤嘤嘤~!”凌昭阳委屈地点点手指,前往餐厅的路上,夏若冷着脸一声不吭,面朝窗外,春暖花开。“呐,老婆还生气呢。”凌昭阳弱弱地低头示好。夏若不理他。“妈,你快帮我劝劝她。”“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着啊,”姚雪英和善地笑,身体前倾,低声向凌昭阳提议,“不如找别的话题,跟若若聊聊。”“宾果。”凌昭阳打了个响指,“老婆,今天的花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还漂亮,呃,”他一咬舌头,损人损习惯了,一时改不了,立马机智地接道,“比咱们妈还差了点?”“那当然,”夏若眉头一挑,骄傲地抱住姚雪英,头枕在她肩头,“我妈最美。”“什么你妈,那也是我妈,我们的妈。”凌昭阳乘机宣示主权,果断无视夏若警告的眼神,嬉皮笑脸,“妈,吃完饭还想去什么地方,我再带你去。”“我想啊,”姚雪英望向窗外倒行的风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可单调的绿色太多了,终究少了一些丰富的色彩,“看樱花。”比起只能远观不能亲临的花海,岂不是簌簌落下的樱花更有韵味、更贴近心坎些?然而,这一道掷地有声,却像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儿,还未绽放,就已扰得一池心乱。凌昭阳和夏若同时一颤,陷入无边无际的死寂。直到餐厅到达,夏若扶着姚雪英出来的时候,才晦涩不明地回应她。“妈,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樱花最浪漫的地方赏花,那里有最美的花,还有最美的人。”第29章西河西餐厅,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在这饮食多样化快速发展的时代,这个西餐厅凭借日新月异的发展模式和创新理念,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二十多年来仍屹立不倒。建筑已由旧换了新,地址已搬迁到更繁华的地带,唯有追随的老客人一成不变。“这是mama的知音开的店,那时候妈刚从省艺术团退出来,陪她演出多年的钢琴师也因上了年纪而退出,拿着多年积累的积蓄开了这家西餐店。那是一位很和蔼可亲的爷爷,他说他和亡妻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西餐店,在餐厅里摆上一台钢琴,每天他来店里弹琴,妻子唱歌,过着简单悠闲的生活,可惜他妻子没来得及看到梦想成真,就先走了。我妈很喜欢这位爷爷的琴音,爷爷也很欣赏我妈的歌声,所以他们之间形成了似父女又似知音的关系,我妈每个月就会来这里,爷爷弹琴,我妈继承爷爷亡妻的心愿,代替她歌唱,而熟客们都会在那一天聚在这里,看他们的表演。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三年前,爷爷病逝,我妈病倒,我妈就没来过了,熟客们也再也没见到。西餐厅由爷爷的孙子继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爷爷这个基筑,餐厅生意在口味没变,价格未抬的情况下,居然一落千丈,现在全靠吃老本维系着生命力。我妈也说,爷爷走了,不但是她少了一位知音,餐厅也少了支撑的灵魂。对,爷爷的孙子没有艺术才华,也没有经商天赋,他只是深爱着爷爷,才继续撑着生意,可是别说他,我们都知道,这家餐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迟早有一天要走向倒闭。我有时候挺想变成一位有钱人,买下这家餐厅,让它哪怕苟延残喘也好,也要经营下去,因为这里,是我妈最后的精神寄托了。”当夏若用悲伤的语调告诉凌昭阳这个故事的时候,凌昭阳沉默了很久。餐厅中央,钢琴还在,刷了一层亮漆的外壳却遮掩不了它已老化的事实,岁月无情地侵蚀着生活,新已成了旧,而人也转成空。斯人已逝,又有谁能弹奏出当年动人心魄的乐曲?“没有找过别人弹奏?”凌昭阳为姚雪英两人倒满茶。姚雪英长声一叹,几乎叹尽了悲凉:“找过,但谁也弹不出高先生的味道了。”高先生,就是那位过世的爷爷。“点菜吧点菜吧,这么高兴的时候,说什么伤心事呢。妈,你喜欢吃什么,只管点。老婆,随便帮我点,你知道我的忌口,我去一下洗手间。”夏若还来不及问他要吃什么,他就走了。作为老婆,不知道老公喜好可是弥天大罪,然而他们并非真正夫妻,夏若只知道凌昭阳不能吃海鲜,其他一概不知。谁料凌昭阳这一去就跟掉坑里似的,半天没回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照着她妈的菜谱给凌昭阳点了相同的菜。她吃东西比较挑,但她妈的口味比较大众,照着点准没错。凌昭阳慢腾腾地踱回来了。“你干嘛去了,那么久。”夏若把点好的菜单给他,“点了这些,你看看。”“只要没海鲜就行,其他我不忌口,咦,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这么巧,照着我妈点的。”凌昭阳的马屁精功能自动开启:“妈,原来我们都有共同的喜好,真是太有缘分了!”本是不经意的话,却像是一把钥匙,启开了记忆宝盒,释放出多彩回忆。姚雪英怔了很久,笑容一点一点地从脸上褪去,然后在眼眶里凝成了化不开的苦涩,像一朵即将绽放的花儿,刚要剥开一层层花瓣展露芳华,就被外界的风雨吓倒,悄然阖上,盛开的可能荡然无存。泪如银珠,晶莹剔透地在眼眶里滚动,几乎垂落下来,汇成动人心弦的珠链。“妈,你怎么了?”夏若担忧地拿出纸巾,“好端端地怎么哭了?”“不知道,就是听到这句话,觉得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泪冲开了最后一丝防线,顺着苦涩的脸庞滑落,然后被柔软的纸巾接住,染湿一片。夏若怔然,看到凌昭阳苦恼地摇头表示不知情,她也跟着苦恼起来:“妈,没事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忘了就忘了,以后总会想得起来的。好了,服务员上菜了,妈你快尝尝,这还是不是高爷爷在时的味道。”“好、好。”大厨因为不舍而没离开,味道当然还是那个味道,只是物是人已非,一口食物下去,想到的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已逝之人越来越淡的气息。姚雪英吃了三口,就咽不下去了,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