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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棠亲在阵前指挥,童永年奉命压住后阵。吉鲁大军主力是一色的铁骑,纪家军这边出动战车相迎。这战车长宽都近乎丈许,每辆车上配备着强弓手、硬弩手、长枪手、盾牌手以及若干甲士,进可攻,退可守。战车之后,是万余步军结阵,骑兵在两侧驰援。两下撞在一起,吉鲁骑兵的冲势登时被遏制住。短暂相持之后,吉鲁军骑兵如狂风下的麦苗,向着来时方向倾颓。败势已显!纪南棠在帅旗下抬首,数万人的混战,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纪家军的将士从他后面滚滚涌上,分左右越过去,杀向了对面,满耳充斥的都是“活捉特慕尔”“杀了吉鲁人,为孟将军报仇”之类的叫喊声。他看不到敌军主帅特慕尔藏身何处,却能感觉到对方的不甘心。“报!将军,后方来人找您,说是有李曹大人的书信。”探马疾驰到帅旗之下,大声禀报。纪南棠转头望去,果见由远来了一队人,送信的是将军府一名姓齐的校尉,护送此人前来的却是汪奇等几位江湖中人。纪南棠不免露出几分谨慎来,若非大事,李曹不会把信直接送到战场上。刚经过孟振国之死,他担心又发生什么叫人难以承受的意外。“将军,录事给您报喜。”校尉齐鹏单膝跪地,眉眼中难掩喜意,两手呈上书信。纪南棠展信来看,果然是件喜事,李曹在信上说,之前他们放走沙昂,将计就计在他身边安插了自己人,而今那位名叫唐宏达的斥候队长立下了大功。他一路出谋划策,令沙昂逃过钟天政的追杀,回到东夷,联系上了“七雄”之一的熊谷浩。熊谷浩从顺宁逃回东夷已一年有余,一年来他辅佐晏山,重新招兵买马,归拢旧部,正准备着东山再起,晏山得知儿子活着逃回来,自是喜出望外。沙昂本身受了委屈,加上一路上唐宏达挑拨,恨钟天政入骨。几天前熊谷浩打听到有一支人马悄悄占据了大溧群岛,人数大约在两万左右,大半是梁人,小半是自己人,其中不少都在顺宁之战中被纪家军俘虏。这么一说,沙昂如何还不知道这是钟天政的兵。他索性瞒着父亲,和极度仇视梁人的熊谷浩一起,召集了手下五千余众趁夜偷袭了大溧群岛。大溧群岛的那些兵别看人多,精锐都被钟天政带走了,能打的只一个钱平,他奉命带着几位降将回来充实队伍,哪想到沙昂逃回了东夷,熊谷浩完全不念旧情,二人上来就杀。等到天明,大溧群岛附近海面上漂得全是尸体,血把岛上的泥土都染成了黑色。此战之后,岛上钟天政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而东夷那边晏山好不容易攒的家底也全搭了进去,无望再坐上大首领的宝座,更不用说觊觎大梁的土地与财富。和东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此番才算是真正的一劳永逸。第五百二十九章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远在飞云江的钟天政还不知道钱平那队人马已经被沙昂连锅端了。他正带着船队在阎王洲外逡巡。其实自从追着屠先生进到飞云江,他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元恺活着的时候曾经跟他介绍过阎王洲,说那里有九曲连环的水道,腐烂潮湿的深谷,长年不散的瘴气……反正不是什么好去处。不然当初王光济和他的手下们不会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连元恺自己提起阎王洲都够够的。白云坞的大船果然是奔着那里去的,一头闯入阎王洲外的魔鬼滩,这些人怎么知道的此地?难道是听王光济讲的?也难说,王光济现在人在京里,还不是任他们揉捏。魔鬼滩这周围一眼望去是大片的芦苇荡,其中夹杂很多细网状的水生植物,伸长了触须随风摇荡。钟天政叫不上这东西的名字,却知道芦苇荡中水道狭窄,一不小心船只就会搁浅,下头是腥臭的泥沼,变应稍有疏漏就是灭顶之灾,即使武林高手也无法停留。“派几条船进去探探路,小心些。”林英立刻去传令,出发时他们没预计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带了六条小船。好在钟天政手下这帮精锐大都不是什么正经出身,其中又以水匪海盗居多,对如何在芦苇荡里探路颇有经验,钟天政并不着急,环境不熟又怎样,王光济那伙人也不是在此地长大的,当初还不是这么一点一点弄明白了。两天过去,钟天政的船队已经在魔鬼滩摸索着行进了数里,别看这区区数里,其中的艰难心酸简直没法言说。好在受罪归受罪,人员船只没有什么折损。开始的半天,钟天政还亲自坐镇,时不时叫人把新绘制的地图拿来,听取前方探路将士的报告。后头这一天半,林庭轩主动请缨,代替了他,他换乘了一艘大船。呆在船舱里休息。明明都阳春三月了,飞云江又地处南边,别处都阳光明媚有些炎热,唯独这鬼地方寒气一个劲儿往骨头缝里钻,还潮湿。钟天政呆得时间一久,浑身上下竟是无一处不疼。他正阖目假寐,思忖眼下局势。纪家军和吉鲁国的铁骑在开州北部对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近势必要有一场生死战,若不是这屠先生太过重要,他还真舍不得这时候离开密州。这一战的结果,只要纪南棠和他几员心腹大将能躲过白云坞的刺杀,多半儿会取得胜利。再然后,白云坞一群疯子。只会杀人放火,哪里懂得怎么坐天下?没想到几年大乱,沉沉浮浮,最后竟是李承运这个纨绔成了气候,早知道,当初抓了他就应该给他一刀,绝了后患。都怪沙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如何遏制李承运?实在不行就得学白云坞的手段,找准时机。送他一记冷箭。“公子,正南方向咱们的一条船遇敌。”林英匆匆来禀。钟天政睁眼坐了起来。他整理着衣裳刚刚出舱,前头又传回消息,深入到西南方向的另一条小船遭到攻击。林英道:“公子。情况不明,属下带人瞧瞧去。”钟天政眉头紧皱,两眼盯着林庭轩送上的地形图,道:“不要慌乱,先把人全都撤回来再说。”林英依言去下令的工夫,他对林庭轩道:“看来白云坞的人十分熟悉此地地形。既然这样,他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