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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学的脸涨得通红,酒看起来是全醒了,“忤逆,你这个不孝女,当初就真不该、真不该让宁淑把你接回来……”“我可还没说完!”阿俏大声说,同时往前踏了一步,来到阮茂学跟前,双眼紧紧地盯着阮茂学,“爹,我根本不在乎你如何看我,又待我如何,可我在乎阮家。如今我回来,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阮家!”阮茂学此时早已气得浑身乱战,一伸手就朝阿俏粉嫩的面颊上扇了过去。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员,哪里是阿俏的对手。阿俏一伸手,已经将阮茂学的手腕握住,阮茂学一阵急挣,没想到他整个右臂都纹丝不动,被阿俏牢牢扣住。不得已阮茂学望向阿俏因为愤怒而睁圆了的一对大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眼神分明在控诉,在大声地质问:“你这样,还算是我爹么?”第102章“阿俏”不知何时起,花厅里早就聚起了看热闹的下人。不过这也不奇怪,花厅本来离大厨房就近,而大厨房里此时也早将阮家的生意席面忙得差不多了,阿俏与阮茂学这样大声说话,想不引人注意,也难。宁淑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见到花厅里的这副情形,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了阮茂学作势要打阿俏的样子,立时发出一声尖叫,扑上来护住阿俏,冲着阮茂学大吼一声:“阮茂学,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今天跟你没完!”阮茂学的手腕却还被阿俏拗着,隐隐作痛,一动也动不了他倒也想有这能耐能动阿俏一根手指头啊!见到宁淑过来,阿俏不再与阮茂学死扛着较劲儿,渐渐松开了手,放开了阮茂学的手腕。宁淑一把扯过阿俏,将女儿护在身后,自己面对阮茂学,死死地盯着他半晌,终于缓缓地道:“阮茂学,我今儿个……终于认识了你。”阮茂学盯着宁淑的面容,见她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时心头怅然若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挽留住妻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把揽住阿俏,母女两个齐齐地转了身,将他这个丈夫,这个父亲,彻底抛在身后不再理会。“宁淑”阮茂学终于忍不住出声,宁淑没有回过身,可是脚步到底缓了缓。正在这时,只听常小玉娇滴滴地唤了一句:“老爷!”宁淑的脊背顿时便直了,足下也不再停留,揽着阿俏的胳膊往外走。她们母女两个都没瞅见,刚才是常婶儿又在常小玉胳膊上拧了一把,常小玉才发了这么一声儿。宁淑与阿俏走到花厅门口,大厨房里出来的人依旧候着她们母女二人。宁淑低声而疲倦地道出一句:“今天大家辛苦,收拾之后都早点儿去歇着吧!”“是,二太太!”自主厨高升荣以下,人们莫不应允,接着全部跟随在宁淑母女两人身后,一起出去,无人理会留在后面的那位“二老爷”。常婶儿轻轻地“嗤”了一声,冲阮茂学说:“老爷您看,他们都不把您放在眼里。”阮茂学此刻依旧木愣愣地呆在原地,怅然若失宁淑这是头一次,没有在人前给他台阶下,以前阿俏因文仲鸣的事儿,也吼过他一回,可是那次宁淑便是软语抚慰,既安抚阿俏,又照顾了他的面子,可是如今……如今,真的是因为身旁这一对不省心的母女么?想到这里,阮茂学不禁回头,打量一阵常氏母女。只见常小玉懵懵懂懂,而常婶儿始终是一副精明市侩的模样。阮茂学无奈地挥了挥手,常小玉“哦”了一声就要离开,可常婶儿那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打着一脸眉毛眼睛的官司,暗示小玉留下服侍阮茂学,常小玉又“啊”了一声,不得已只能耗在阮茂学身后。这情形全教躲在花厅一侧的阮清瑶看在眼里。阮清瑶扁了扁嘴,也不与父亲和旧仆打招呼,悄无声息地从花厅里离开。宁淑将阿俏带回自己房里,亲自打了热水给阿俏洗脸,看着阿俏面上的肌肤依旧吹弹可破,没有半点被打过的痕迹,宁淑这才稍稍放心。“二太太,老爷子请三小姐过去书房。”服侍宁淑的佣人跑来向宁淑请示。阿俏起身,平复一下情绪,开口叫了一声“娘”,对宁淑说:“我去了,娘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祖父的吗?”宁淑摇摇头,半晌憋了一句:“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娘对不住你。”说毕她便转身拭泪,不愿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太过软弱。“娘,依我看,爹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阿俏斟酌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以后到底如何,还要娘自己拿主意。”她抛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宁淑的屋子。若是她再年轻个几岁,或是她从来没有重生,或许此刻阿俏会选择抱住宁淑,陪她一起大哭一场。可是现在的阿俏已经做不到了。她冷眼旁观,自然辨得出阮茂学是个心肠与耳根一样软的男人,他望着宁淑的样子,想必还念着当初的旧情,两人十几年的婚姻,这感情不是说放就能轻易放下的。可是这耳根软也是阮茂学致命的弱点,他这么轻易就能被情绪蒙蔽了双眼,被人花言巧语地牵着鼻子走,这样的男人,不分是非、不辨亲疏,一直守在阮茂学身边,怕是以后会被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这对宁淑而言,又何尝公平了?所以她愿意让母亲自己去拿主意,若是宁淑打算放手,与阮茂学好聚好散,自此离开阮家,也许对两人都是一种解脱;若是宁淑想要留在阮茂学身边,就要奋起保护她的地位和地盘,使出手段,至少不能再让阮茂学继续这么受人蛊惑了。想到这里,阿俏缓步走向阮正源的书房,在门口轻轻地叩了几声,听见里面的人朗声道:“进来!”阿俏“吱呀”一声推门,见阮正源书房里灯火通明,老爷子坐在书桌跟前,推起鼻梁上驾着的老花镜,冲阿俏看了看,慈爱地问道:“还在为你爹的事儿而生闷气?”阿俏摇了摇头:或许她已经过了遇事生闷气的年纪。“其实吧,这事儿,也不能尽怪你爹。如果你事先与他打声招呼,也许他今日不会发这样大的脾气,也不会因此而这样伤你娘的心。”阮正源说得平实,阿俏不得不服,将头点了点,然后低下头,在祖父面前,盯着脚尖一言不发。“不止你爹,有些阮家族中的人也大多对你颇有些微词,甚至,祖父……也是一样。”阮老爷子这话越说越缓,阿俏却早有预料似的抬起头来,盯着祖父:“爷爷也这样想,觉得我不该打阮家之外的名号,与阮家的对手联手办席面?”这次“烧尾席”,她主打的是“辋川图小样”,推的也是“云林菜”,与阮家无关。至于寇家是不是阮家的对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