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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声道,“你想好了?”他单膝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恭顺但坚定地说,“是。”回府后在那场为他办的接风宴上,他做出一副得体的样子去应付所有人,但心里早已疲惫不堪,把他团团围起来的那些人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但身侧脂粉香气越浓,他越想起她独独清淡。这样的场合,她一定一早就找机会离场,他这样想着无心扫了一眼,果然看见在戏台正对面的书阁二层,她正边吃糕边和成恪聊天。怕被她发现,他仅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开,恰巧这时周清言走过来有话想和他说的样子,他也总算得了机会能从人群中脱身。周清言似乎有意躲避人群,如果不是他走过来,他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他也在这,见他来找自己便有些吃惊,“成芷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他这样问,闭口不提两人上一次的见面。“她有孕了,但脉象不稳,大夫嘱咐她不宜多走动,怕动了胎气。”他说,神情有些冷漠,但又似乎一向如此,“我听说你打算留在郢都,便想着来劝劝你。”“劝我?皇上都已经答允下来,我想应该没什么不妥。”“但我想皇上的态度一定也不是大力支持的对吧,”看他神情戒备提防起来,周清言不在意地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还不明白你做这样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你明白?”“...这十年来,我一直不敢再见她,就算娶了成芷,也从不曾陪她一起回来拜访,因为我不确定自己重新面对她时能控制自己不会失态。当年的事我没有一天忘记过,每一日都要承受煎熬,而如今你想要和她朝夕相处,将要遭受的折磨恐怕不会比我少。你父亲是如何一日一日熬过这十年,我想你多少也有所了解,所以我真心劝你,再仔细想一想。”周清言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当下一时语塞,皱眉反问道,“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他话里有话地答道,“我后来知道,那时是你救下她,便觉得,也许你和我,立场相同。”这句话的意思他并不是很明白,但看他神色认真,也断了念头追问,而后宴席散场,陆昀辰过来把他叫走,仔细和他讲了他在故事中该扮演的角色,再三叮嘱不能让她起疑。他一一应下,只字未提和周清言的谈话,离开书房时已是深夜。这个晚上他去找她,两人一起赏月喝酒,聊得很开心。他想这算是个不错的开始,虽然不能承认身份,但总算能真实地感受到她,不再只能全凭想象。回府后的日子就这样平静了好一段时间,他每日进宫上朝,她则常常上山或是在别的地方闲散度日,而后在夜里,两人可以坐在一起聊天,这样的生活于他曾是奢望,所以他总是会觉得不真实。但他也慢慢意识到,她对他的感情似乎不寻常起来,他警告自己不该再任由事态继续危险发展,却无法自控地离她越来越近。应尘病逝,她把自己关在山上一日一夜,他硬闯上山,便看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那时候,他瞬间便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抱她离开,整颗心便要被撕裂般的难受。在这世上她早没别的依靠,从来就只有他。而等她清醒后,他心中才有迟来的后怕,他怕这一次他没来得及,终究还是失去了她,于是失态抱她,顾不上去想这次又该怎样圆谎编解释。但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可解释。那日他接她下山,看她站在他面前,心中分明想好了答案等他承认地步步紧逼,他慌乱过后忽然坦然起来。这一生,就这么短,他已和她分开十年,剩下的每一秒都经不起浪费。十年前初次见她时怎么能想得到两人的今天?从十四岁起他就再没有一天后悔过救下她,也一早认清自己的宿命,这一生他注定为她而活,这感情远比情爱复杂得多,也深刻得多。他紧紧抱住她,至少还能有这一刻。☆、第十二章惊雷(2)2在一起之后两人相处起来其实并无太大区别,知道她也没有让陆昀辰知情的意思他不意外,但还是松了口气。倒是成恪的心思出乎他意料,若有所思地想如果自己不回来,也许她跟着他也能过得不错。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因为他太清楚地知道陆昀辰绝不会同意。可陆昀辰到底会如何安排她的婚事呢?没等他思索几天,答案便登门拜访。那一日起早出门,看见霍尘就倚着墙在门口等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幻觉,等他讲明来意,他立刻明白原来这就是霍景浔想出的“由头”,名正言顺。他曾和霍尘详细讲过那个坝口和相识过程,此刻听他说冒用身份,忍不住苦涩一笑,“你倒懂得该怎样说服人。”“我和她说明日再去和王爷仔细商议,给她留了一日时间考虑还有和意中人告别——父亲和我倒没想过她有了意中人的状况,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打算先把她带走再说。你在府里住的日子也不短了,可听她提起过那人是谁吗?”他沉默着没有回答,霍尘就以为这代表否认,接着又说道,“父亲听说你打算留在郢都并不很赞成,因为他觉得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不想你再在这里虚伪着活得辛苦,不过我倒觉得,等子亦离开,旧事就算尘埃落定,所有人都能渐渐释然,活得反倒能轻松些。”当初想告诉她所有真相的天真想法,他早已放弃,如今他也觉得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在保护她,或者更自私一点说,其实他是害怕她知道一切后,又会怎样看他。他害怕这样的万一,所以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在不注意间露了破绽。负罪感时时在阴影里监视着他,让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斟酌字句。他如今才理解当时周清言话里的意思,于是忍不住赞同霍尘的想法。他不是和他父亲霍景浔一样都希望她永不知道真相吗?那么与其每日像这样提心吊胆地担心,还不如让她去过真正安稳的生活,毕竟如果他不回来,这本就该是她的归宿。他就这样说服自己,明明看她失望受伤的眼神自己心里也心如刀割,但还是维持漠然的脸色。他听见自己说,“你等了他十年,他也记了你十年,你嫁给他,故事正圆满。”天知道他有多向往这样的圆满。第二日,她和陆昀辰不欢而散之后,霍尘板着一张脸来找他,开口就是一句,“她的意中人就是你?!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没想拦你,所以觉得没有说的必要。”“成扬,我问你,你对她可是真心?”“...是。”“你!你明知道——你怎么能——”“我说了,我没想拦你,所以你不必反应这么激烈。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