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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傲划着八字走在前面,陈一天懒懒跟着。庞傲歪歪扭扭进了小区,回头找时,陈一天晃了晃手里按亮的手机,又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先上楼。小区门前一溜圆形的石球,无数经过的小狗往上面撒过尿,此刻陈一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歪着坐在一个石头球上面,拨通电话。响过一遍,无人接听。陈一天再拨。最近一段时间,陈一天忙于立项申请,又担心分散于乔学习精力,都没怎么频繁地联系于乔。QQ留言于乔也要很久才回复,她已经很少上网。拨第二通电话时,陈一天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于乔应该正在睡觉。夜风一吹,酒劲上头,呼出的浊气消散在夜色里,说不出的清爽舒服,陈一天有点想睡。即将自动挂断时,电话通了。“喂?”嗓音喑哑,音色粗糙,雌雄莫辨,显然刚睡醒。单从这一声“喂”里,陈一天分辨不出来是于乔还是她妈。他只是凭半醉半醒的一丝理智,猜测是于乔。“喂。”他只好作模糊的回应。“……小天哥哥……”隔了两秒,于乔才挣扎出梦境,终于意识到,是陈一天打来的电话。“嗯。你睡觉了?”废话,将近凌晨一点,不睡觉难道要织毛衣吗?“没事没事,我醒了。小天哥哥,有什么事吗?”大梦初醒的于乔最干净,像刚钻出地面的笋尖,水分十足,内里柔软,毫无攻击性。“没什么事……”陈一天开始懊恼,他被马尿泡了才要打这一个电话。但是听到于乔的声音,他又百般不舍,把电话听筒使劲贴了贴。“是不是奶奶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了?”“不是,没有。”“她在你身边吗?那你让她接电话!”才醒不过十五秒,小丫头片子的斗争经验又回来了。“她不能接电话吗?你们在哪?小天哥哥,你别让我着急,快说呀!”陈一天没拿电话的手朝空气里按了按,想让乔乔冷静下来。“你别自己跟自己起急,我在公司里,奶奶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没有,放心。”“你在公司?”“嗯,公司楼下。”“那你打电话干什么?”于乔语气里只有二分烦燥,被扰了清梦,又吓个半死。陈一天的心忽啦一下凉了半截。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快一个月没有消息,最近一条QQ留言还是二月二龙抬头的群发消息,她倒是给奶奶打电话了,可每次给奶奶打电话,陈一天都没在家,都是奶奶转述的。醉汉陈一天感到莫名的委屈。他轻呼一口气道:“那我挂了。”陈一天听到电话里直跺脚:“别呀别呀!打都打了,我也醒了,连话也没说。”夜色里,陈一天的剪影骑在石头球上,两条长腿支在两侧,低头弓背,努力接收电话里的声波。“明天上课吗?”“上呀,明天周五。”“几点到校?你还能起床吗?”“没事,哥,我现在生物钟非常准,不管几点睡,早上五点准醒。”“学习紧张不?”“……”两人就学业聊了几句,于乔一五一十交待。“你妈呢?”陈一天也没想好,如果这通电话是于香接的,他该说点啥。“她还睡着呢,她睡觉沉,别人把她抬走都不会醒。”话虽如此,她还是放低音量。“小天哥,你打电话,就为了问我这些吗?”于乔已经拖过一把椅子,坐上去,把脚搭在床尾,坐姿非常舒服,还能再聊俩小时。“嗯……哦对了,跟你说件好事儿。我跟大炮申请那个项目成了,今天收到了通知,先期资金一到位,我就真的要忙了。”申请项目这件事,于乔是知道的。“今天跟大炮出来小庆祝一下,喝了点酒。”你要是在就好了……“小天哥哥,你真厉害!你的事,我跟这边的同学说了,他们也有读大学的哥哥jiejie,可他们都没有你厉害。”陈一天换了个耳朵听电话,哪里哪里,我再厉害还不是要给你打电话汇报。“你那边的同学没跟你说实话,谁像你,傻不拉叽的,有骡子不吹马。”“那要先盖楼吗?”厂址肯定要有建筑,这个道理于乔是懂的。“嗯,基建先行,同时调研设备。不过厂子规模不大,工期不会太长。”“那你的钱够吗?”问到陈一天的痛处。扶持资金、税收优惠、免费土地,这些都是锦上添花。如果你没有第一桶金,没有连续的资金流,这些又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哦!对了!我想到要给你说什么了!你那笔钱,我用了啊!”这个理由好充分啊,这通电话师出有名啊,陈一天简直要给自己鼓掌。“我哪笔钱?你是说给我做手术准备的钱吗?那本来就是你的钱呀!为了攒那笔钱,你连保研的机会都不要了……”放弃保研,放弃出国,放弃跟林小诗花前月下。“我说的不是那笔钱。是那笔,一千四百六十五——你拼图挣的钱。”语毕,陈一天静静地等于乔的反应。“哎呀哎呀!你是说那个奖金……小天哥哥你没花呀?你还留着呢?还记这么清楚。”陈一天根据语气判断于乔当时的神态,大概抱着电话,两个脚丫子搭在床尾互搓呢。这通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陈一天还告诉于乔,奶奶老家的亲戚,有一个小孩,可能要到他们公司来实习。还说于乔认识这个孩子,就是那年带她去抓鱼,被踢得屁滚尿流的小石头。小石头初中毕业要来沈阳读中专,那所中专有机械、数控之类的专业,石头家跟奶奶商量,暑假就让他过来,跟着陈一天打打下手,也顺便接触接触实务。☆、红罗帐共话缠绵-80在南京的日子如同修行。于乔升入初三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翌年夏天,于乔参加中考,考了个史上最好成绩,班级排名第三,年级前二十名。她被一所封闭式高中录取。身边的人替她唏嘘,觉得她太过保守,她这个成绩,有望进入排名更靠前的省重点。但于乔有自己的考虑,那所高中在中山陵一带,离市区很远,全体学生都要住校。经历了矿中的住校生活,她更愿意独立生活。这是一方面,她更希望远离家庭环境。不止家庭,于乔对于香、对南京这座城市,都隐隐隔了一层。她1998年离开,2002年回来,按理说,四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