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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召太医询问皇帝病情,太医回答各有不同。领头几个太医会诊,好不容易下了一个药方,吃过几个时辰,也不见起效。皇子们个个暗自思忖,他们的汗阿玛这回恐怕是好不了,这样的话,皇帝位置一定是太子的了。都抱着这种想法,不免显出失落的颜色,皇太后见他们个个面带哀伤,还为他们的孝顺宽慰。因皇帝一直昏迷不醒,皇子们便轮流侍值。他们成了家住在宫外头的到了侍值的时间便来,过了便走。唯有几个素来觊觎储位的格外关注些。皇太子所住毓庆宫离乾清宫不远,他来看过便回去了。太医院里,只剩下两个人,其余的都在乾清宫侍奉。偌大一个衙署,空荡荡不见人,两个年轻太医也没甚么事可做,于是便坐到一处聊起闲话来。当中一个先说道:“我倒听说过一个神医,那人的医术高深莫测,要是得他来,兴许就诊出来了。”另一个不大相信:“既然他这么高明,朝廷怎么不请他来?”听的笑起来,说道:“李时珍在太医院么?”“那你怎么不跟管院大人说,去请他来给皇上诊治?”“这人行踪飘忽不定,时而在漠北时而在江南,这会谁知道他在哪里呢。”听话的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那人可是叫松鸣鹤?”“正是!你也听说过?”那人摇了摇头道:“前两天听管院大人说起过,他们也想去请这人,也是说他行踪不定,故而只得作罢。今日又听你提起,看来这人医术着实了得。”这边虞子蓠已经把道士带到飞云庄,幸而松鸣鹤还不曾离开。松鸣鹤孟离疏两人都在庐内,虞子蓠将那道士拉进屋内。松鸣鹤正给孟离疏讲这两日天象,忽见虞子蓠扯着个人进来,有些吃惊。虞子蓠对她先生说道:“先生,这有个犯了天条的道人。”松鸣鹤放下手中之笔,朝道士看去。道士见他仙风道骨,知他也是有修行之人,心中略微放松了些。“离疏,去沏茶来。”松鸣鹤吩咐完孟离疏后又请道士道:“徒弟无礼,冒犯道长,道长请坐。”虞子蓠见先生不慌不忙的样子,急急说道:“先生,时间极紧,要快快审他。”她说着就将知道的先跟松鸣鹤说了一遍。松鸣鹤听罢仍是优哉游哉样子,孟离疏端来茶给他们吃。上茶之后,松鸣鹤对两个徒弟说道:“你们先出去,我与道长谈谈。”虞子蓠:“先生可要提防他。”孟离疏给她使了个颜色道:“先生自会处理这事,咱们先出去。”她只得先出来。屋内,松鸣鹤亲自把盏给道士斟茶,道士忙起身谢过。两人喝过两杯茶,还是无话。道士不知松鸣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定主意他若不问自己便不说。又斟了杯茶,松鸣鹤见他不先开口,自己呷了口茶便先说。“在下虽未入籍,但修道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修道一事,贵在虚静无为,道长为何要蹚这浑水?”道士叹了口气道:“不得已也……”松鸣鹤:“道长不得已,在下亦不得已。既然我徒弟已经找到这来,这事我若不闻不问也不行。请道长将解药说来吧。”道士又叹了一声,屋内书香清清,茶香淡淡。两人说话,自始至终皆平心静气,没有丝毫不妥之处。虞子蓠在外头等得心急,徘徊不定。孟离疏见她焦心的样子,有些疑惑,问道:“皇帝的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虞子蓠向师哥答道:“他是个道士,怎么能做害人之事!”孟离疏笑起来:“你能保证哪种人永不做害人之事?不是这个原因。难不成你是怕你不能在钦天监待下去了?”虞子蓠瞪了师兄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拿这事来说我,连先生都让我在那里待着学东西呢。”孟离疏见她要生气的样子,连忙赔礼道:“师哥说错话了,师妹见谅!”虞子蓠不再理他,只看着草庐里先生和那道士什么时候出来。不多时,松鸣鹤就送了那道士出来,虞子蓠忙迎了上去。“先生,他可说了?”松鸣鹤斥道:“无礼太甚!快向道长赔罪!”虞子蓠不知先生为何一下摆出这样的姿态,但却不为所动。道士哪里敢望她赔礼,不挨她的打已经是万幸了,连忙拱手向松鸣鹤说道:“令高足无错,是老道犯了戒律,当下之急,阁下救人要紧,老道就此别过,从此长遁山林,再不出世。”说罢就向松鸣鹤长揖一礼,转身要离开。行出两步,那道士忽又转身回来,向松鸣鹤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松鸣鹤回礼答:“江阴松鸣鹤。”道士一听,再三施礼不迭,松鸣鹤还礼。临行前,道士又向松鸣鹤两弟子道:“保重。”说罢便望远处走,平川尽出,一道士长袍马褂。道士走后,松鸣鹤问虞子蓠道:“你为何如此卖力要救他?”虞子蓠不知如何答复,好半天才说:“不想叫太子得逞。”松鸣鹤见她焦急万分的样子,已然明白,骨rou亲情,自然天性。她不过是见了皇帝几次就有这样的好感,如果不是血缘作祟,真是难以叫人明白。距上一次松鸣鹤进紫禁城,已经十八年,时隔十八年,他并不想再到那里去。但是那人说到底是她的丈夫,是这徒弟的生身父亲。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动恻隐之心,但还是禁不住虞子蓠那着急万分的目光。松鸣鹤意味深长看着虞子蓠说道:“你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不愿他死。”虞子蓠无言以对。孟离疏觉得气氛浓重,便插上话来说道:“先生,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松鸣鹤转身回屋道:“备马。”“去哪里?”“太医院。”虞子蓠听了不禁喜上眉梢,先生肯屈尊前往,实在有些出乎她意料。松鸣鹤只带了个药箱便要出门,虞子蓠见自己穿得红红绿绿脸上又摸着胭脂,心想先生过去就行,因此不打算随行。孟离疏备好两匹马,虞子蓠在阶下站着。松鸣鹤背着药箱上马,孟离疏却不动,虞子蓠正奇怪时,松鸣鹤冲她说道:“上马。”她看了看孟离疏,孟离疏示意她跟着先生过去。虞子蓠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装扮,忽然想起那把剑还藏在她的靴子里,当时便急急将剑抽出来交给孟离疏,自己上了马同师父一起进城去。此时乾清宫中情况已是十分紧急,众太医都觉无力回天,以皇太后旨宣重臣们集结乾清宫外。朝臣们心知肚明,若皇帝就这样昏迷中归天,皇太子即位顺理成章。对皇太子来说是在意料之中,但对于一直处心积虑谋储位的其他皇子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虞子蓠松鸣鹤从西便门进了北京外城,从外城又进至内城正阳门内钦天监南面的太医院衙署门口。虞子蓠急得额头出汗,太医院衙署冷冷清清,虞子蓠直奔入里头。里面两个当值太医看见一个姑娘穿红戴绿摸着胭脂进来,刚要呵斥,虞子蓠急忙开口道:“江阴松鸣鹤应招至太医院,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