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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是你

    

怎么能是你



    天色渐晚,温漾谨记余若音叮嘱她得早点回家。

    可她不熟悉路,心里又急又乱,便想沿着白容川的方向走,希望能追上他解开今天的误会,再顺便蹭个车什么的。

    毕竟没什么人性的反派更擅长的是将一颗趁手的棋子利用到极致,直至其价值耗尽,因此温漾也相当有自知之明白地觉得容川绝不会就这样轻率放弃她。

    她刚迈开步伐,却又被沈初棠揪住后衣领,一下子拽回到了原地。

    被当成物件般推来搡去的任谁都不会高兴,温漾甩开他的手,眼底浮起一层愠怒,“你做什么?”

    沈初棠面容一僵,手指不自然蜷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看她为了那个废物私生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异常的不痛快,大概是没侮弄到她的缘故。

    他为自己找了借口,“你走什么,不是要我给你好处?”

    温漾略微诧异地看向沈初棠,似乎不相信他真会履行承诺,淡淡道:“只要咱俩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

    提出的要求简简单单,惹得沈初棠哼笑一声,掩盖了内心燃起的滔天怒火——

    砸断了他手臂?在老爷子耳边嚼舌根、惹他不痛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事,都是他大度的懒得去计较,可这女人竟先跟个没事人似的,仅想用一句“井水不犯河水”轻飘飘揭过,开玩笑呢?哪那么容易?

    沈初棠气极下冒出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这个想法令他身躯一震,所有的怒火几乎顷刻间熄灭,他耐住心中的激荡,面上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可以,一会儿上面吃烧烤,你留下来给我烤完rou再走,我就答应你。”

    周知礼替聂云谦送了车后,一路上很是兴奋,“这车够帅的啊,不愧沈少,出手就是大方!得亏你技术也厉害,没让那杂碎把车撞坏,不然麻烦可大了。”

    聂云谦换回了常服,耳边的滔滔不绝他无意理会,只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宛如旁晚的一缕凉风,了无痕迹的。

    周知礼同聂云谦的关系比沈初棠亲近多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说是好玩伴,实际上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跟班的味道,因为周知礼的父亲是聂家家主的下属,所以他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好这位金贵的小聂少爷。

    聂云谦是个什么性子,周知礼再清楚不过,对他的冷漠回应并没有产生丝毫不好的情绪。

    这人说好听点是受欢迎的高岭之花,说难听点是天生的感情薄弱,除非涉及到他自己的爱好领域,否则他通常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姿态,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就比如现在。

    “那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聂云谦问出这个问题时,周知礼想果然每个人都有一颗热衷八卦的心,像聂云谦这号冷冰冰的人物也不例外。

    “啊,那女孩在追沈初棠呢,是不是很好笑,喜欢的人,哎,怎么说呢……哈哈哈哈。”

    针对温漾今天的所作所为,周知礼率先想说她可能是沈初棠的舔狗,但用舔狗一词来形容勇敢追爱的女孩子貌似不太礼貌,于是他便改口说的委婉了点。

    聂云谦又沉默了,他觉得不好笑。

    两人乘电梯来到露台,目睹了这样一副光景。

    沈初棠单翘起条长腿坐在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认真烤rou的女孩。女孩左手托着盘子,右手持着夹子,从无烟烤盘上随意夹起两片rou装好盘后,又端给了沈初棠。

    “好了,吃吧。”

    沈初棠垂眸扫过盘子里那两片冒着油光、半生不熟的肥rou,嫌弃地直皱眉,“你想毒死我是不是。”

    温漾神情认真而无害道:“我以为你们有钱人吃rou都吃三分熟的。”

    真被沈初棠说对了,她就是故意的,但她才不稀罕他的命,最好是他吃下能跑三天的厕所。

    “要不去重烤,要不我把桌上的生rou全塞你肚子里。”

    沈初棠露出个近乎孩子般天真残忍的笑,撂下这句话起身走开了。

    温漾立即拉下了脸,她真想不通小时候乐意给她当狗遛的人,长大怎么还越往狗的方向靠拢了呢?

    “你还好吧?”

    温漾在心里骂沈初棠骂得正火力十足,耳畔蓦地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她歪头一看,发现皮草男就站在她身侧,接着她又注意到他身后的男人,手一松,夹子掉了。

    她不好。

    非常不好。

    聂云谦怎么也在这里啊!

    不对,前几天她没找回记忆的时候好像在酒楼里也遇到他了,她还瞪了他一眼!!

    早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她就听她妈的话早点回家了!!!

    温漾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十分自然,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和飙升的肾上腺素。

    这种抑制不住的反应源自于她以前喜欢过聂云谦,而且是喜欢得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

    说明白点就是她有多恨裴白珠就有多爱聂云谦。

    她欺负裴白珠的原因也很简单,是她撞破了裴白珠和聂云谦还有另一个渣攻之间的那层关系,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裴白珠,将他视作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不要脸的狐狸精,后来再加上白容川的刻意引导,她便黑化得更彻底了,进而做了一系列无脑作死的龌龊事。

    温漾在心里默念了数十次“恋爱脑要不得,同妻没有好下场”,这才堪堪稳住即将崩坏的情绪。

    她低声道:“我没事。”

    周知礼见温漾欲哭无泪又脸红红的,猜想她可能是受了委屈,他也知道女孩家脸皮薄,没好意思拆穿,但更不忍她喜欢个没有结果的人,那到时候想哭都没地儿哭呢。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寻思了会儿,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你知道那群男孩子怎么会跟着来这儿吗?”

    温漾点头,“沈初棠喜欢吧。”

    周知礼凤眼都要瞪圆了,“那,那你还追…追着他干嘛!”

    “什么?”温漾懵了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道,“不不不,我没有追着他,我、我是沈初棠的表姐,哈哈哈,是他爷爷叫他带我过来玩的,其他你就别问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个正常女生,怎么可能喜欢同性恋!”

    她胡言乱语的足够大声,几乎快喊出来了,像是特意要让聂云谦听个清楚——她早幡然醒悟,不喜欢他了。

    聂云谦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转头找了处偏僻角落躲清静。

    “原来如此,”正是过年期间,旁系别亲拜访走动的很正常。

    周知礼被温漾激动的语调吓了跳,同时动起了歪心思,他性取向可正常着呢,如果他把这女孩泡到手了,那他不就成沈初棠的表姐夫了嘛,小弟当久了,这下终于逮着个能压他一头的机会。

    周知礼摩拳擦掌筹谋着如何讨女孩欢心,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杯饮料走来,冲温漾笑道:“是我们服务不周,只摆了酒水,考虑到您是女孩子,特意给您送了杯果汁。”

    正好可以借机岔开这个话题,温漾想也没想道谢接过喝了口。

    蓝莓味的,酸酸甜甜真不赖,她又喝了一大口。

    果汁喝完,没多久沈初棠就回来了,这人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了些,没理会周知礼和聂云谦,也没问温漾rou烤得怎么样,直截了当道:“走吧,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温漾完全是好了伤疤忘记疼,一心想只想躲避聂云谦逃离这里,毫无防备地就同意了——反正有沈老爷庇护着她,沈初棠应该也不敢再造次。

    路边停了辆商务车,漆黑的车身近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然而车上却没有司机候着,沈初棠右胳膊还是半残的状态,更不可能好心送她,温漾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想跑,身体却如火烧般逐渐燥热起来,尤其是下腹的位置,不仅热,还痒,是那种抓心挠肝的痒,双腿根本动不了。

    情况愈发不妙。

    温漾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停在车前不为所动,哆嗦道:“我……我好像发烧了,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你先回吧。”

    这荒郊野岭的,哪能叫到车?撒谎都不打草稿。

    沈初棠反手将她大力推进车里,笑了笑,“你不是你发烧了,你是发情了。”

    果然是沈初棠搞的阴谋诡计!那杯饮料有问题!

    趁理智尚未情迷意乱之前,温漾蜷卧着身体,背朝沈初棠偷拿出手机急切地想找人求救。

    沈初棠眼尖地瞥见那一点亮光,快速上车抽走她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后气笑了,挺机灵,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向他爷爷告状。

    沈初棠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攥着温漾柔顺的长发,猛地向下一扯,强迫她仰头与他对视,阴测测道:“你想让他老人家旁听也可以。”

    “伺候舒服我,从今往后咱们进水不犯河水。”

    沈初棠回想那天他去庙里驱邪,那什么大师和他说的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当时不明所以,只觉得那死老头没多少本事就知道卖弄玄虚,现在他算是清醒过来了,解决矛盾要靠抓根本、抓关键,问题是怎么产生的,也得怎么去解决。

    他承认,他就是想睡她,这几天脑子里全是她那具赤裸柔软的身体。

    rou体与灵魂是分割开的,这并不会妨碍他继续厌恶她,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矛盾的冲突感赋予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但换平常他随便勾下手指主动倒贴来的都有一大把,他想同她睡觉却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也是头一次感到自己无比窝囊。

    沈初棠要睡她……温漾接收到这个恐怖的信号后倒吸了口凉气,上次差点死在他的床上,她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在这方逼仄的空间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得令人难以呼吸,她被他沛然的男性气息所包围,小腹痉挛得更厉害了,迫切渴望着更多……

    手机的白光映照出温漾动情的面容,她在极力忍耐体内自下而上翻滚的情潮,湿润的眼眸中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悲愤。

    她喃喃道:“你说过,你会保护我……”

    沈初棠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他像位胸有成竹的猎手,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笼中的猎物做最后的挣扎,轻描淡写地反驳道:“别给自己加戏了。”

    温漾这下彻底心死,她自嘲般很想笑,却笑不出来,重新走到这一步算她咎由自取,她发誓以后再不会对沈初棠这种人渣抱有任何期望。

    沈初棠真烦透了女人这副要死不活的嘴脸,不过没关系,她撑不了多久就会主动伸出舌头摇着屁股做他胯下的一条狗。

    “你真的忘了吗……”温漾额上是细密的汗珠,她垂下眼帘避开与沈初棠交织的视线,不然她面对他始终无法与幼时那个发誓要做男子汉保护她的小男孩结合在一起。她仿佛在对一个外人轻声诉说着他们童年的点点滴滴,她管他记不记得,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说这么多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她不愿意过早的屈服于他。

    “我当时感冒了,怕传染你不敢说话,我在纸条上写了我的名字,你没有看是不是。”

    “我对裴白珠……动了你的东西对不起,都是我活该,我自觉我得到的惩罚够多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气氛到这里不哭不行,有时候适当的软弱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温漾抬眸,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她潮红的面颊滑过,砸落到沈初棠手背上,温度烫得他不知为何有些心惊。

    沈初棠早已捧起温漾的脸,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她。

    半晌,他质问道:“怎么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震惊、懊恼、责怨,各种纷乱的思绪一股脑朝沈初棠砸来,记忆中如米团子般可爱乖巧的小女孩似乎与这张哭花的脸完全重叠了,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毫无察觉。

    他曾经说服自己,只是一个小时候的玩伴,不值当一直放在心上。可当他发现她就在身边如影随形,他真能做到他心中所想那般,不去在意她吗?

    沈初棠动了动唇角,没有再开口继续问下去,他也深知任何解释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对她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

    温漾难堪地咬紧下唇,胡思乱想有没有一掌劈晕自己的可能,虽然面前的男人像是没那个心思了,可他冰凉的手指贴上她脸庞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濒临崩溃了,她怕自己先控制不住反扑了他,落个自讨苦吃。

    似是想补救什么,又或者对曾经的玩伴下不去手,沈初棠难得做出件人事,他脱下外套包裹住温漾,随后放倒座椅,将她抱到上面,急躁道:“你忍忍,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