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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先前竹先生给她参阅的那几本调香的典籍里头,她隐约记得有一种信灵香,记载说是:焚之可得自然玄妙,上达天帝居所,通灵达圣,猛兽避退。只不知究竟如何。因此便先闷在屋内,静静地又把昔日所看的书通翻了一遍,只是毫无头绪,因此每每想到极至,只是发呆。因为应老太君吩咐,这段日子来不用应怀真去请安,也不许别人打扰她,务必叫她专心致志才好,连应玉也被许源叮嘱着这几天不得去缠磨应怀真。因此李贤淑见怀真如此专注劳神,也不能就说什么,只叫丫鬟们留心伺候,于饮食上倍加注意罢了,然而应怀真入了神之后,一时连水米都不知道吃,李贤淑瞧着不免心疼,试着劝几句,她就勉强吃两口,劝得多了,她便不理会了。这日,应怀真随意拿了几样香料摆在桌上,分别是檀香,龙涎,麝香,干的丁香花跟梅花等,摆弄了会儿,不得其法,便看了两行书,最后只盯着那一行字出神,只见书上写的是:“千万种和香,若香、若丸、若末、若涂以香花、香果、香树天合和之香……”应怀真喃喃道:“天合和之香……天合和……”念叨半晌,重把书抛了,又托着腮想昔日自己制作透骨玲珑之时,其实也并没就想着要如何地一鸣惊人举世难得,只不过是因一片“心意”……想要做的好一些,务必能跟小唐匹配才好。想了一会子,忽然笑了笑,这笑却并不是豁然之笑亦或者如何,只是因为想到“心意”两字,不免又想到前世罢了。那时候应怀真并不曾遇见竹先生,也没得那几本难得的孤本香书,所知自然有限的很,多半都是凭着自己的天性而为,随意摸索而已。起初心意萌动之处……是因为凌绝,日思夜想惦记着,也想送他些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心意”表白,于是费尽心思做了一个香囊,找了个时机送了给他。不料凌绝拿着看了会儿,只冷冷道:“这种女孩儿们的玩意儿,我要何用?何况这香如此甜腻,姑娘还是送给别人罢了。”仍是塞还给她。等凌绝去后,应怀真捧着那香囊,心里一片地冷,又羞又是失落,愤恼之中,便把那香包扔在了水里。那粉色的香囊在水中沉沉浮浮,上头绣着两只似是鸳鸯的水禽,随着水流起起伏伏,渐渐不见了踪影。因为他冷冷一语,自此不再留心制香一途。应怀真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惊觉日影斜转,又过了半日,她不由地焦心起来。毕竟君前无戏言,既然已经在皇帝面前应诺,若是做不到……岂非大祸临头?当下慌忙又聚精会神起来,便仔仔细细琢磨,如此到了第三天上,才勉强有些头绪。眼见九天之约已过,果然宫内来人相问,仍是上回传话的王太监,应怀真只说已经得了,那王太监大喜,忙催促她收拾进宫相见。因应怀真这几日都是寝食不安地模样,李贤淑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却又不知她究竟如何,如今少不得按着揪心,便给她换衣裳,又重新梳理头发。此番却是换了一件新的杏色对襟绸衣,底下是月白色的裙子,腰间系着分水两幅的藕荷色留仙裙腰,也是一身的素色。原来自打上回出宫回府以来,应老太君特意叮嘱给再做几身儿衣裳,又送了两件儿像样的首饰,其中有个石榴红八翅嵌宝金凤钗,极尽华美精巧之能事。李贤淑本要给应怀真戴这个,她百般地不肯,只笑说:“岂不是要压坏了?我也不习惯戴。”李贤淑无法,只好给她梳了个百合髻,发顶攒两朵粉白宫制小小绢花罢了。应怀真自己又捧了个半新不旧、不大不小的木匣子,便举步出外,先去见了应老太君,老太君叮嘱了几句,又出来同王太监相见了,便出府乘车往宫中而来。成帝早就等候多时,见她来了,十分欣喜,便带着一块儿往珍禽园来,且走且说道:“朕把此事跟御制间的人说了,这帮糊涂东西,竟个个声称是不能的……今儿朕便多叫了些人来,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应怀真这才看到珍禽园的方向果然站着许多人,有几个瞧着眼熟,正是上回在宫内拿香料的时候,宫中御制间的众人。应怀真便道:“臣女所制的不过是些玩闹的东西罢了,到底不是正统,何况也说不准就真的有用……姑且一试罢了。”成帝闻言道:“朕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你可不要让朕金口玉言变成不作数呢?”大约看应怀真有些紧张,成帝便又说道:“好了,不碍事……朕不吓唬你了,前日平靖夫人特意进宫来,还说朕年纪一大把了却像个孩子似的爱玩闹呢,自然是怕朕为难你。”应怀真闻言,才松了口气。当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珍禽园。应怀真远远地看到些身着朝服、朝臣打扮的诸人,仔细一看,竟是郭建仪跟几个六部的大人,齐齐躬身向着皇帝行礼,起身后,郭建仪便向着她微微一点头。应怀真便也一笑,正笑容未敛,又见两个人过来参拜皇帝,应怀真回头一看,居然是小唐跟熙王两个,越发惊喜,惊喜之余,略又有点儿紧张。那两人给成帝行了礼,便起身来,应怀真看着小唐,她多日不曾见着,心里十分喜悦,只是碍于如此场合,便不敢造次,只是看了几眼,小唐会意,便向她笑了一笑,应怀真只觉那笑中大有鼓励之意,一时心安不少,便才低下头去。此刻应怀真才明白,成帝原来不仅是叫了御制间的人前来,连自己宠爱的臣子们也叫了来……此刻心中忍不住才想:果然平靖夫人说的对,皇帝一把年纪了,竟还如此爱玩闹。然而到底是骑虎难下,皇帝率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仙鹤馆中,见馆内几十只的丹顶鹤四散着行走觅食,有的则伶仃独立,还有的伏在地上,动也不动。此刻那些调制司的人挤在一块儿,彼此窃窃私语,均是满面不信之色,又看应怀真年少貌美,成帝对她十分偏爱似的,自然就不免生出许多遐想来。应怀真看了他们几眼,正低了头,就听到有人道:“听说这次制香所用的各色香料都是从御制间而得?”应怀真抬头,却见出声的是小唐。熙王跟他站在一处,闻言接口便道:“可不是么,御制间的香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