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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泮一把将他抱起来,看见一旁歪着头看着他的于小灵,那明亮的眸子里倒影着他的身影,笑道:“未曾,不过瓦剌人近日内里出了乱子,我们也跟着消停了。”于小灵穿了一身杏黄色镶雪兔毛滚边的长袄,风吹得她发上一根点翠珍珠的步摇,叮当作响。她点了于霆笑着说道:“见天念叨着,果真被你念叨来了。”徐泮见她说笑,弯着嘴角,问了一句:“不欢迎么?”于小灵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自己,一时还不知怎样回了他好。转眼又想起,那一日在平凉的茶楼里,他发现自己忘了他,还装了一副认识的样子,便定定地看着她,问她“是么”。平日里他和姜从清笑闹拌嘴,也时常一句话将姜从清问的哑口无言。他高兴的时候,好似特别喜欢问话。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了然与笑意的反问,倒是别样的有趣。于小灵不接他的招,歪着脑袋,笑着问了回去:“你觉得呢?”徐泮被她问笑了,还禁不住笑出了声,声音低低地似潺潺流水,说道:“快进去吧,外间冷。”同样说着话的还有姜从清,这一回,难得程默意也跟了出来,他一瞧见她,眼睛就定定地挪不开了,忽的又发现她冷地直搓手,才喊了众人赶紧回去。今次修先生也在,这二位世家的小爷自然不会端着架子,恭恭敬敬地给修先生行了礼,才又和众人玩在了一处。“明日你们可是要跟着先生读书?读一日么?”姜从清端了程默意作画的那只茶盅,问道。“明日表妹要去尧悟寺拜见法师,我们也是同去的,上晌的课就挪到下晌了。”程默意笑着回道。“法师?尧悟寺竟然有一位法师?”姜从清颇为惊诧。倒也怪不得他,本朝的法师,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位,还没听说过尧悟寺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寺庙,还藏着一位法师。“是青潭法师,过来云游的。”于小灵解释道。姜从清一听,更加吃惊了,这回连徐泮都肃了脸,不由问道:“你竟识得青潭法师么?”姜从清也瞪着眼道:“青潭法师……神佛一般的人物,会见你们么?”于小灵失笑,青潭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偏偏他又甚少现于俗世中人眼前,凡人仰视着他,倒也都将他看做了西天的神佛。于霁笑着说道:“灵儿与青潭法师佛缘不浅,早些年灵儿磕了脑袋,还是法师帮着看的,这些年也见过几次。”“真的?”姜从清再看于小灵的眼神,立即变了一变,好似她突然变成了佛祖座下的罗汉一般。“真不真的,明日随了我们一道往尧悟寺去,不就晓得了?”程默慧瞥了他,倒也扔了句邀请与他。姜从清当然喜上眉梢,晚间与徐泮一道往住处去的时候,还道:“我以为你那般就算与青潭法师很有缘分了,没想到,还有见过法师多次的人,啧啧……”徐泮也觉得惊诧:“我每年往蔢生院里上香,都要给法师递帖子,却一次未曾得见。明日,不知是否有幸借光,见一见法师尊荣。”二人说着聊着,日头落下又升起,于霆又早早跑过来喊了他二人:“徐大哥,姜六哥,快吃早饭啦,吃完上山去啦!”徐泮这一回起的倒是早,换了件米白色素面长袄,带了个栗色荷包拴在腰间,蹬了灰鼠毛小靴,见于霆来了,叫他进来说话。“昨日听你大哥说,你jiejie幼时摔过头,可是厉害?”徐泮问他。于霆闻言连忙点头,作了一副说来吓你一跳的模样,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jiejie掉进了湖里,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汩汩地流,好似还被蛇咬了一口,差点就不中用了,后来在床上疼了好几日……”☆、第八十一章灰直裰这座天岩山虽不算太高,可到底在西北之地,每年大雪封山大半载,尧悟寺也只不过建在了山腰间。一行人个个裹得似个毛球,顶着猎猎山风往尧悟寺行去。徐泮跟在于小灵和于霆的身后,眼睛时不时就往于小灵月白色风帽看去。脑袋摔了个血窟窿,还被蛇咬了一口,那得受了多大的罪。徐泮不住想着于霆的话,想到小小的孩子捂着头蜷缩在床榻上,心中酸酸涩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山风裹着爽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徐泮抬头瞧见姜从清侧着脑袋和程默意说笑。“我觉得我变了,你发现没有?”来的时候,姜从清忽然对他说道。彼时,徐泮椅在光秃秃的杨树下,拎了水囊喝水,闻言差点呛了一口,转头朝他看去,见他一脸正色,目光看向南边天岩山山顶上的皑皑白雪,把话说的似羽毛般轻柔,又似寒风般,让人不容忽视。徐泮一时有些沉默,他知道,姜从清说的是什么。“我娘说,待我回京便要与我定一门亲,我当时并未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现下看来,倒确实是时候了。”姜从清回过头来,看着徐泮轻轻笑道。二人皆已到了束发的年纪,这会儿定亲,确实不早了。徐泮点了点头。姜从清这般正正好,可他不一样,他还有孝在身。“啪”地一下,姜从清抬手用力拍在了徐泮的右肩上,忽的昂了头,哈哈大笑起来,笑过,盯了他看:“你小子想的,以为我不知道?不过人家还小呢!”他这话音未落,那个娇小的身影便浮现在了徐泮眼前。徐泮猛地一惊,一双清眸怔怔地出神。原来,他果然是那般想的。姜从清见他呆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可真是个痴儿,我都瞧出来了,你自己竟不晓得?”姜从清说完便再不理他,大笑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思绪翻飞到了天边,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座寺院,院门上依稀可见“尧悟寺”三个大字。尧悟寺说来是个寺庙,其实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得扶摇山庄大。再看院墙似枯叶般斑驳剥落,院门口也没有或守门或洒扫的僧人,只有一个老婆婆带着孙儿上过香,步履蹒跚地下山去了。“你们没弄错吧,青潭法师果真在此处?”姜从清指着早已风吹日晒地模糊不清的寺名,不可思议道。“没得错,浮禾的。”于小灵回道,她虽这样讲,眉间却萦绕上了一缕疑惑。这样破败的寺庙,青潭怎地选中了它?一行人衣着光鲜地踏进了寺庙,立即引了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的眼。他还没曾见过这般多的富贵人,愣了一下,才往后院跑去了。众人见着没什么人,自行往佛堂里上香去了。这边上过香出来,就见浮禾快步走了过来。“施主来了,法师在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