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死亡不是归宿
82.死亡不是归宿
祁衍一发烧,俩人的约会也顺利的黄了。 第二天祁衍一直在清醒和混沌的状态中游离,但是他没忘记是陈渐程这个傻逼把他折腾到这种地步的,这个管不住吊的东西! 陈渐程拿着药进房间,祁衍不肯吃,他怨愤的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想看陈渐程。陈渐程哄了半天,他吭都不吭一声,搞的陈渐程最后没辙了,直接连人带被子一块抱进怀里,连哄带骗的把祁衍从被子里哄出来。 “老婆,我错了,是我不好,我混蛋,但你先把药吃了行不行。”陈渐程低声下气的道歉,祁衍烧的脸颊通红,浑身出虚汗的样子他看着心疼。 祁衍气的不行,感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陈渐程那清冷的样子在他面前晃,怎么看,怎么刺眼。 突然,巨大的雷声带着闪电在窗户外面响起,祁衍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陈渐程赶忙把他搂进怀里,轻声细语的说:“我在呢,嗯,害怕就抱着我。” 祁衍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渐程以为人烧糊涂了,慌的不行,捧着祁衍的脸,连亲了好几下,紧张的说:“衍衍,你别吓我啊,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行不行,别不说话啊。” 祁衍委屈的看着他,泪水慢慢在眼眶聚集,轻薄的鼻翼扇动着,他拿开陈渐程的手,头抵在陈渐程的胸膛上,好像认命了一般,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陈渐程的心里堵得慌,紧紧的把祁衍抱在怀里。祁衍的天资聪颖恐怕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否则怎么会怕雷声呢。 “衍衍,你知道吗?我可感谢我妈了,给我救了个老婆回来。”陈渐程欣慰的说。 祁衍迟缓的抬起脑袋,陈渐程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非常有安全感,陈渐程低头看着怀里发着烧的祁衍,脸颊红扑扑的,可爱的不得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俩人都从对方的视野交汇处看见了依赖、心疼和不舍。 “宝贝,把药吃了好不好。”陈渐程亲着祁衍的额头说。 祁衍愣了几秒钟,像是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把陈渐程手里的药吃了进去,陈渐程拿过一杯温水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下,眼中毫不掩藏的珍视宛如在看一件稀世之宝。 祁衍就是他的宝贝。 窗外下起大雨,灰蒙蒙一片,祁衍躺在陈渐程安全感十足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环境的提供和药物的催化,让祁衍昏昏欲睡。 “老婆,”陈渐程手指插在祁衍的头发里,轻轻地按着,“快开学了,徐泠洋要回来,我明天得去公司,你留在家里休息,等我回来好不好?” 祁衍睁开眼睛,眨了两下,眼中的情绪异常复杂,他搂着陈渐程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处,点了点头。 陈渐程第一次感受到祁衍对他的依恋,心里一酸,感慨万分,温柔的说:“舍不得我啊,我今天不走,一直守着你。” 祁衍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身上的高温也在缓缓消退,昏暗的灯光下,陈渐程幽幽睁开金色的双眸,爱怜不已的看着怀里的人。 陈渐程看着暖黄色的灯光,恍惚间想起他在中州岛陪着陈悦齐的日子。 那天深夜,月朗星稀,他听见陈悦齐的卧室里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仿佛是窗户被风吹开了,他连忙往卧室跑,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 他看见孙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完美的侧颜在黑暗中略显孤独,灿若星河的金瞳中夹杂的温柔让压抑的黑暗都为之倾颓,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正在沉睡的陈悦齐,凝望着她被泪水浸润的睫毛,眼中流露出让人动容的深情。 孙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嘴唇微颤,失落的收回了手,颓丧的低垂下眼眸。 忽然,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孙祎的发丝被吹的飘了起来,如流苏般的金发中竟然夹杂着几缕银丝! 陈渐程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可是和混沌同一位阶的神明啊,陈渐程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睛,放下爪子后,却发现孙祎消失了,陈悦齐依旧安睡着,窗户关的严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渐程看着怀中熟睡的祁衍,纤长的睫毛垂在脸上,像一把小扇子,眉目如画,安静祥和。 他在祁衍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深邃的眉眼中写满了坚定。 我会永远守着你。 陈渐程第二天很早就去了公司,走的很匆忙,却没忘记给祁衍留一个早安吻。祁衍听见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缓缓的睁开了暗淡无光的眼睛,身上已经退烧了,除了有些酸痛,其他的地方都很好。 他披了件浴袍,走到落地窗边,窗外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阴雨绵绵的天气夹杂着狂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江城的气候变化很大,这才刚到九月,一场大雨就冲刷掉了盛夏的余温,芸芸众生都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秋天做准备。 外面一定很冷。 祁衍从衣帽间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又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就好像当初去见李玉梅那样。 他没在这套房子里做过多的停留,换了双鞋子就出去了。 坐在公交车上,祁衍的心情格外沉重,连呼吸都拉扯着心脏的肌rou,疼的他要喘不过气了。 祁衍的病没有痊愈,在公交的颠簸下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烦躁的拿起来一看,是陈渐程发来的:醒了吗?记得吃饭,听见了吗? 祁衍没回他。 公交很快就到了一个站点,祁衍走下车,这个站点在江城边缘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四面都是高矮不一的山区,他没选择从大路走,而是从山上绕了一圈。 他循着记忆,摸到了祁家家祠的后门,沿着墙根走了几步,又望了望围墙里,确定墙那边是一块空旷的地面后直接翻墙进去了,落地后,他发现选的地方果然没错,进来就是十几间没有住人的空房间,他往中心最空荡的地方走去…… 祁衍第一次来家祠时闻到的那股硫磺味已经很淡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浑身难受,感觉全身都被一种不可言状的东西压迫着,他知道,这是祁家风水局里镇压相柳的七杀锁魂阵。 越往中间走,压迫感就更强烈,祁衍连走一步路都极其艰难,他的额头渐渐渗出细汗,殷红的嘴唇褪尽血色,脸色变得苍白,浑身虚弱无力,他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往中心走,时刻还要注意着有没有人往这里来。 等走到中央的时候,祁衍已经精疲力尽了。 妈的,早知道吃个早饭再来了,当初的亏没吃够吧! 终于,他看见了当初见到的魈雕像,与它一样排在相应位置的是剩下的魑、魅、魍、魉、魃、魋,六个雕像。 刻在血脉里的恐慌如同一只手,狠狠的揪住祁衍的心脏,他双眼紧闭,脸痛苦的皱成一团,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这种心理稍微缓解一点点。 可等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入目是一片黑暗,七煞雕像活了过来,个个呲着狰狞的牙齿,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祁衍,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死他。 祁衍周身血液迅速褪去,凉意席卷全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七煞围着他转悠了一圈,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进去,祁衍赶紧闭上眼睛,双手手指捻起五岳诀,管他什么配不配修习道术,现在这种时候,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祁衍凝神,喘着粗气,直到四周安静了下来,他才试探性的睁开眼睛,结果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妈的,耍我呢?这到底什么狗比地方? 祁衍心中暗骂一句,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朦白的雾气,很奇怪的是,那雾好像有生命一样,有温度,很暖和,祁衍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手被一只纤纤玉手牵着,那手,是一个女人的手,他一路往前看去,看见了那个手的主人…… “妈……”祁衍惊呼出声。 郁意淑的样貌在白雾中逐渐清晰,她穿着一身月白长衫,长得和祁衍很像,不同的地方是她的气质比祁衍更恬静,没祁衍那种张狂肆意的美貌,只是更温柔。 “衍衍,你为什么来这里?”郁意淑温柔的问着。 祁衍眼眶一酸,差点哭出来,“我,我想……” 郁意淑眼眶红了,她抿了抿嘴唇,用指腹轻轻描画着祁衍的眉眼,“这是我留在此处的残魂,我以为来的会是你父亲,可我万万没想到是你,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祁衍沉默了,事情太多,他反倒不知从何说起。 郁意淑伸出手,轻轻抚上祁衍的面颊,“你是被别人送进来的吗?mama希望你可以做主自己的人生,快快乐乐的,而不是被任何事物捆绑束缚,我希望你自由自在的活着,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祁衍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抓着郁意淑的手说:“我没办法,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我这辈子不能活给自己,但是我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忠于自己的心,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后悔。” “mama对不起你……”郁意淑低下头,有些哽咽。 “我从来都没有为这件事怨过你和父亲,我只怨过你们为什么不能多陪陪我,”祁衍拉着郁意淑的手,将她抱进怀里,“妈,我真的很想你。” 祁衍已经不想哭了,见到郁意淑的这一刻,他忽然释怀了很多,心中耿耿于怀迈不过去的坎儿,忽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祁衍生下来就是为了弥补祁家,弥补父母曾经造成的误区,这也是生为人的意义吧,能在最后一刻见到母亲一面,祁衍觉得这辈子没有遗憾了。 “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郁意淑说。 祁衍抬起头,望着她温柔如水的眼神,点了点头,“可惜我跟他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让我猜猜,他叫陈渐程对不对?”郁意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你,你知道?” 郁意淑抚着他的脸说:“离开你们父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算到了一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还债的,你不欠任何人,爱一个人固然好,却不能失了自己的本心,你为他付出过,他背叛了你,你觉得不值,可是,衍衍,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我,”祁衍默默的低下头,好像认命了一般,“我一直都爱他,一开始就喜欢他,所以承受不起他的背叛,也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才觉得祁家亏欠他们,想弥补……” “你想弥补,那你也该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爱这个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是为了包容爱人而存在的,喜他所喜,忧他所忧,我相信你已经为他付出一切了,但是,衍衍,玉梅不是告诉过你,红鸾星动亦是劫起吗?”郁意淑凝视着祁衍,语重心长的说。 “红鸾星动不一定是命中注定,”祁衍抿了抿嘴唇,“有些劫能渡,有些劫渡不了,也许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真正的寻求一个解脱……” “可是死亡并不是任何事情的最终归宿。”郁意淑认真严肃的说。 祁衍抬眸,疑惑的看着她,死亡不是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