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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去,温声问:“就算是我的不是,到底为了哪一桩,你总要叫我知道。”她便说:“你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明明答应回来吃饭,我叫厨房替你预备了好几个菜,结果最后连个电话也不来一通。”她这种亦嗔亦恼的神色,最为动人,他不由连连道:“对不住,可真是对不住,昨天晚上紧急会议,开了大半夜,我忘记叫人给你打电话了。”她将脸一沉:“原来是开紧急会议去了。”也不再说话,蓦得站起来转身就走,慕容沣连忙追上去:“嗳,我已经道了歉了,你别这样发脾气啊。”她只管怒气冲冲的往前走,连头也不回:“嗳什么嗳,难道我没有名字么?”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我下回一定记得。”她眼圈一红,话里已经带了哭腔:“反正你成日只是冤我,嘴里没一句真话,我晓得你昨晚是回家去了。既然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趁早打发了我,大家清净。”慕容沣对着她一贯好性儿,此时也只是耐着性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必然也知道昨天是孩子病了,我才回去看看。”她冷笑一声:“孩子病了,她拿这个来诳你,你就拿这个来诳我?你甭将我当傻子,你以为我稀罕么?从今后,你爱来不来,没了你,我不知过得有多舒坦。”将手往回一夺:“你放手!”慕容沣笑道:“我偏不放。”她恼羞成怒,低头用力在他手上一咬,他手上吃痛,闷哼了一声,反过手来,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她乱打乱挣,他一路抱着她,只是不放下来,廊下本来站着侍从官们,都只是低着头暗暗偷笑,她胡乱踢打着,扭着身子:“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他已经用脚踢开纱门,将她一路抱上楼去了。他们午睡起来的迟,晚饭自然也吃的迟,吃过晚饭已经是九点钟的光景,苏樱最爱跳舞,所以去换衣服,预备到乌池饭店的跳舞场去。侍从官来请慕容沣听电话,谨之一贯是那种淡然的口气:“孩子病成这个样子,你昨天才回来应了个卯,今天连卯都不应了?”慕容沣道:“不是已经退了烧了吗?有那么多医生守着,我回去也没多大益处,何况我这里还有事……”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啪”一声,就将那电话的叉簧按了。他回头一瞧,只见苏樱一身跳舞的艳丽妆束,却是满面怒容,用力将他一推:“我就知道你不过哄着我,要走就快走,人家打电话来催了,你还不快走?”他说:“你不是也听见了,我已经说了不回去,你还要我怎么样?”她将脚一顿,抽了肋下的手绢来擦眼泪:“我哪里敢要你怎么样……”一句话未说完,伏到沙发扶手上,呜呜的哭起来,慕容沣最见不得她哭,只得说:“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心里都乱了。”她伏在那里,肩头微微抽动,凭他如何哄劝,仍旧只是垂泪。慕容沣无可奈何,往沙发里坐下,说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只要你别哭了,行不行?”她抬起泪痕满面的一张脸,尤自抽噎:“反正你不过哄着我。”他见她肯答话,便笑逐颜开:“我哪回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办到?”她便说:“那我要天上的星星。”他笑道:“成,我叫人给你找去。”她将嘴一扁:“又拿块陨石来糊弄我。”他说:“陨石难道不是星星掉下来吗?再说,上回我捐钱给国外那家什么天文台,他们不是以你的名字命名了一颗行星吗?”她呸了一声,说:“反正你最滑头。”他笑道:“你凭良心说说,哪回你要我办的事情,我没有办到?难不成你还要我烽火戏诸侯不成?”她啐了他一口,水汪汪的眼睛只是瞟着他,撅着嘴说:“我要你背我。”他往窗外一瞥,窗外不远处都是岗哨,他说:“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打算出去跳舞,穿着醉海棠叶子撒银丝旗袍,衬得两颊的胭脂晕红,有一种喜洋洋的娇嗔:“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回约我出去爬山,我将脚崴了,你还背我呢。那回瞧着的人更多,都没见你难为情。”他便半蹲下来,让她伏在他背上,他背着她慢慢往外走,她收紧了手臂搂着他的脖子,柔声叫道:“沛林。”他嗯了一声,她知道他此时是最好说话的时候,自己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定然会答应的,于是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说:“我爸爸这一阵子身体不好,生意又难做,我看他头发都白了好些,我听说军需处要买一批军粮,交给他去办,让老人家也发笔小财,好不好?”他并不答话,她又低低叫了声:“沛林……”语气娇柔婉转:“好不好嘛?”她身上的香气淡淡的氤氲在身畔,她在叫他的名字,那样低,那样柔:“沛林……”他有什么不肯答应?他还有什么不肯给她?他背着她拾阶而上,青石板的山石砌,弯弯曲曲的从林间一路向上,她紧紧的搂在他颈中,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像是无数的火炬在半天里燃着。又像是春天的花,明媚鲜妍的红着。天色晦暗阴沉,仿佛要下雨了,铅色的云低得似要压下来。他一步步上着台阶,每上一步,微微的震动,但他的背宽广平实,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她问:“你从前背过谁没有?”他说:“没有啊,今天可是头一次。”她将他搂得更紧些:“那你要背我一辈子。”他脱口答应她:“好。”她调皮的轻轻吻在他的耳上,微温的热气呵在他颈中,她紧紧的搂着他,这依恋让他安心,明明知道这一世她都是他的,都是他的。[番外]乌池的雨季阴冷潮湿,大雨哗哗的下了几天总不见放晴,屋子里的桌椅地面都生出一层础然的水意,背阴处更几乎长出蘑菇来。院子里的青砖地生了滑腻的青苔,小凤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打着伞,不留意就滑倒摔了一跤,衣服湿脏了不算,茶壶也摔碎了。那只青花大茶壶还是爷爷留下来的旧物,小凤心下懊恼,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零零碎碎的几毛几分都凑起来,盘算着买只新茶壶总得要七八块钱,不由得叹了口气。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永江在腾起的水雾里成了朦胧的一条长长白带子,江上的轮渡早就停了,无数大小的船泊在江边,星星点点,远远望去,倒象是白带子上的绣花,只不成个样子。有个人站在门外檐下避雨,因为雨势太大,一件灰色的夹长衫已经湿了大半,这几年倒是很少有人穿长衫了,除了守旧派的老先生,或是学堂里教书的先生。年青人都赶时髦穿西服,哪怕买不起西服的人家,也教裁缝做一件中间开襟的新式衣服穿。她见那人长衫下摆都在滴水,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