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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苦着脸说道,“我不过是混口饭吃,您就饶了我吧。最多我把欠的赌债慢慢还上。”顾行简一边喝茶一边道:“我不是你的债主。只是来问问,你可认识顾素兰?”小倌眼珠转了转:“我伺候过的人太多了,哪能一一记得姓名。”顾行简放下茶盏,说道:“你最好记起来,这样免受皮rou之苦。”崇明在旁边作势要拔剑,那小倌连忙说道:“记得记得。但她好久不来了,我们这行都是逢场作戏,谈不上什么真感情。那老女人出手真大方,还说过要给我们院里的小倌赎身呢。只是她有时候来,叫了小宁他们进去,只陪了几盏酒就出来了,从不留人过夜。好像约了别的人见面。”小宁就是顾素兰在清风院养的小倌,据忠义伯夫人说,顾素兰常提起他,原来他并没有陪顾素兰过夜。但顾素兰听顾行简说清风院的小倌时,分明变了脸色。她担心的不是清风院的小倌,而是她跟那人见面的事情暴露出去吧。那小宁早就不见踪影了。顾行简让崇明放那个小倌走,崇明说道:“相爷,这四娘子到底是跟什么人见面,要如此神秘?”顾行简目光沉了沉:“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明日一早,你派人去庄子上,将她接回顾家。”第一百零三章顾行简回到相府时,正赶上晚膳。冬天日子黑得早,屋子里点着烛火,看上去十分两趟。灯光投在外面的石板地上,有几道晃动的影子,还有谈笑的声音。这个家,终于不再那么冷清了。夏衍正在说太学里的趣事,南伯和夏初岚在听。他跟蒋舟是好朋友,也是竞争对手,两个人考试争第一,还为一道题讨论半天。夏衍说:“起初,我也没说自己是宰相的小舅子。后来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每天都有人跑来看我。连吴宗进也不敢欺负我了。昨日在国子监遇到他,居然看见我就跑。我现在终于知道权势的好处了。”夏初岚笑着说道:“你别尽想着这些,你姐夫当年也是贫寒子弟出身,吃了很多苦,靠自己走到今天的。”她背对着门口坐着,没看到顾行简已经进来了。夏衍和南伯却看到了,夏衍继续说道:“我当然不能跟姐夫比了。在jiejie心里,姐夫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夏初岚没有否认。这句话当着他的面,她是说不出来的。但她真的很喜欢顾行简,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到后来的种种机缘巧合,只觉得这个人像是一本书一样。她只嫌人的一生太过短暂,怕他们没有办法相守到老,而她遇见他又真的太晚了。或者说是她出生得太晚了。忽然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回过头看到顾行简站在身后,一下子站了起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刚回来。你们还没用晚膳?我说过不用等我。衍儿还在长身体,按时进膳才是。”顾行简若无其事地说道。“姐夫,我不饿的,没有关系。”夏衍眨了眨眼睛,这声姐夫叫得越发顺口了。夏初岚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有没有将他们刚才的谈话听去,连忙岔开话题:“饭菜都已经备好了,我们也没等多久。我这就让他们上菜。”夏初岚出去吩咐思安她们上菜,顾行简对夏衍笑了一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入座了。平日要从他的妻子口中听到一句甜言蜜语实在太难了,还好有小舅子帮忙。吃饭的时候,顾行简向来是不说话的。夏初岚和夏衍便用眼神交流,也没有说话。等到顾行简吃完了,南伯将他面前的碗筷收走,夏衍才小声道:“姐夫,我可以讲话了吗?”顾行简擦了擦嘴说道:“尽管说便是,别学你jiejie,不用特别迁就我的习惯,就当在自己家中一样。”夏衍高兴地坐到顾行简的身边,有几个学问上的事情想请教他。两个人谈论起来,夏初岚起身去厨房里准备茶点。陈江流又在厨房里吃东西,现在连厨娘都认识他了,每天都另外做了一大份饭菜给他吃。他也乖巧,帮着洗菜摘菜,厨娘也挺喜欢他的。陈江流看到夏初岚和思安进来,三下五除二把嘴里的馒头吃掉:“夫人,要我帮忙吗?”“不用。”夏初岚从壁橱上拿了茶叶下来,扭头问他,“明日是除夕,你不想回家看看家人吗?”提到家人,陈江流浑身打了个寒颤,后退两步:“夫人要赶我走?”思安一把拉住他:“瞧你,怎么害怕成这样?夫人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就是问问你,想不想回家。”陈江流连连摇头,眼睛里有丝恨意:“我没有家人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夏初岚听崇明说,陈江流的jiejie和姐夫待他很不好,否则好好的一个孩子,也不会卖到那种地方去糟蹋。幸好是遇到了顾行简,将他救了出来,否则指不定如今在何处受苦呢。若是生在好人家,也是被父母长辈千娇万宠的。见陈江流不愿意多提及家人,夏初岚便换了个话题:“我看你这身衣服很旧了,刚好我要给我弟弟做新衣服,顺便也给你做一身吧?”陈江流连连摆手:“江流只是个下人,夫人不用如此费心。”思安道:“没关系,不必夫人亲自动手,我给你做就是了。”她抓着陈江流的肩膀,左右看了看:“姑娘,奴婢看着江流好像跟六公子的身量差不多呢。”夏初岚一边摆糕点一边说:“那你就用精布给他做身长衫,多塞点棉花,冬日也好御寒。”“是,奴婢知道了。”思安拍了拍陈江流的肩膀,“晚点我来帮你量尺寸,衣服总得做得合身才好。”陈江流忽然跪下来,抬手抹泪,哽咽道:“夫人,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做牛做马都不足以报答你们的恩情……”“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夏初岚叫思安将陈江流扶起来,“一身衣裳而已,实在不值得如此。”“在夫人眼里也许只是一身衣裳,但在我心里,却是难得的温暖。江流一定会记在心里的。”陈江流诚恳地说道。夏初岚笑了笑,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懂事。平日在相府里无声无息的,从不打扰到任何人,看到南伯或者厨娘有事要帮忙,他就主动搭把手,不求什么也从不抱怨。难怪崇明把他当弟弟疼爱,她都有点喜欢他了。思安留在厨房给陈江流做吃的,这个时辰,厨娘早就回去了。夏初岚自己端了茶点出去,顾行简正跟夏衍说话:“我所知道的最精通于历法的应该是秘术监钱朴。记载了三十六次日蚀,把各种历书放在一起检验,最多能算中二十几次,但钱朴却可以算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