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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双眼,情绪激动,呼吸更加急促。救护人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钟屏正好也看了过来。钟屏觉得不对,急忙走近,身后陆适紧紧跟着。担架上的伤者艰难的发着声。“呃……呃……”“呃……呃……”“呃……”他似乎松了下手,想从口袋里勾出什么东西。“呃……”“儿……子……”一张照片从破损的口袋里掉了出来,火烧了小半幅,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对着镜头笑。担架周边散着一些纸张碎屑,隐约有几个字,“寻”,“走失”,“五岁”。担架上的人呼吸静止,一动不动。救援人员说:“伤者身亡。”许久。钟屏捡起地上的照片,拍了拍灰尘,放进了口袋里。救援仍在继续,大火烧烈了头顶的天空。这场火烧了足足四五个小时,烧完,小商品市场只剩下一个轮廓,里面再也不复。天空飘起细雨,风也停了少许,整座小镇都是火烧的气味。车队开到十几公里外,停在一家宾馆门口。何队长给大伙儿开了房间,让他们赶紧进去休息。钟屏依旧和章欣怡同房,两人轮流洗漱完,躺回床上,一时无人说话。好半天,章欣怡才有点沙哑的开口:“真可怕。”“……嗯。”“你以前见过这样大的火吗?”“……”“我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小钟?小钟?”章欣怡叫了两声,转头才发现钟屏睡着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关掉了灯。躺了足有一个小时,章欣怡昏昏沉沉,听见另一张床上似乎有动静。下床,开门,关门。章欣怡迷迷糊糊睁开眼,想了想,又睡下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敲门声,章欣怡拧着眉头,哑声问:“谁啊?”门外静了静,片刻,“钟屏在吗?”章欣怡一愣,赶紧起来开门。门突然打开,陆适看了眼开门的女人,又扫向房内,“钟屏在不在?”“她不在。”“不在?”章欣怡说:“她刚刚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陆适皱眉,转身走了。宾馆不大,陆适找了一圈,很快就在电梯附近的窗口边见到了想要找的人。窗户下面有两排假盆栽,木栅式样的长方形,钟屏坐在其中一个盆栽上,抱着膝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脸朝着窗口。陆适轻轻走过去,蹲下来说:“睡着了?”钟屏一动不动。陆适问了一声,也不再开口,扫了眼从她腿缝中露出来的照片一角,他随便往地上一坐。很久很久,他才起身,慢慢挪到窗户边。细雨被挡在窗外,走廊灯光昏暗,趴在膝上的人,闭着眼,满脸泪水,鼻头通红,微微耸动着,喉咙发出细不可闻的抽噎声。钟屏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看到陆适蹲在她面前。她说:“什么人都要救,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要自杀的人……”“我今晚救了一个人,他手臂上都是纹身……”“我其实挺怕死的……”“我更怕救我认识的人……”“总有那么一刻,人会突然长大,我不想用那种方式长大……”钟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她一直咬着牙在哭,这一刻眼前有了人,她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着哭声,却哭得撕心裂肺。陆适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又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擦到后来,她的声音渐小,已经有些昏昏沉沉。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贴在他的怀里,陆适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头顶,力道越收越紧。她太小,仿佛一抱就没有了。哭声这样细小。陆适低下头,又给她擦了擦眼泪,细细吻她脸颊:“别哭了,你别哭了。”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哇,圣诞节快乐!☆、第22章摸摸头人在难过时不能被安慰,一被安慰就会更加放肆,明明独自时能忍住,却在被另一个人温柔以待时决堤。走廊万籁俱寂,细小的悲鸣声像窗外的雨丝一样冰凉。钟屏哭得脱力,胸口发闷,气都喘不过来,身子一下一下的小抖,断断续续地诉说:“我知道……那天自作主张违……违反规定,救人要先保……保障自己的安全,我不是要逞英……英雄……”陆适抱着她,低声说:“我知道,你只是想救人。”钟屏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她自顾自地说:“要是我那天死了,我还会被骂,社……社会舆论就是这样,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想让爸妈担心,我什么都不跟他们说……说……”“他……武叔叔他……我……我不是没见过人死,但是这是认……认识的,他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几千……几千块的亲子鉴定,他都做……”“我知道要理智……要理智……他们都见惯了,要理智……”钟屏最后就反复说着“要理智……要理智……”魔障一样地重复,眼泪却仍旧断线。陆适没见过人哭成这样,哭得胸闷气喘,一抽一抽,嘴唇也蜕皮干裂。火场外她捡起照片时意外的冷静,此刻她就像这场迟来的雨。情绪这东西,跟病毒一样,最会感染人。他的心脏就像被她扯着似的。陆适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搂住,一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替她擦泪。没哄人经验,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话,出口的话语像是呢喃,嘴唇擦过她脸颊边的细绒,又亲了一下。钟屏微低着头抽泣,睡意袭来,眼睛又困又疼的睁不开。她整个人被他抱住,从旁侧看去一点空间都不剩。耳朵脸颊一阵阵热气,柔软的触感再次覆下,钟屏终于后知后觉。一个激灵,钟屏低头躲开,“嗯……”陆适托住她的后脑勺,又把她按了回来,低声说:“别摔了。”钟屏仍被陆适抱得牢牢的,侧靠在他怀里,一仰头就见到他放大的脸,呼吸近在咫尺。她又躲了两下,推着他:“嗯……”陆适捋了下粘在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