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瑶光城下雨，双人离心不复初

    瑶光城的雨还在不停地下，淋得人生冷发抖。

    慕容离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坐在马上那人，没了往日的言笑晏晏，看着那人，本就强忍着泪水，此刻竟再也忍不住滑落：“瑶光……执明，瑶光就托付给你了……嗯……”泪水被雨水冲刷着，竟让对面那人分不清。

    “慕容城主，算不得托付，是我收了你这瑶光！”

    “多谢陛下顾及我瑶光城内百姓，今日，我已安抚好城中百姓，禅让诏书已下，陛下是名正言顺承了瑶光的掌权，我……还望陛不要忘记记那天的承诺话。”

    “当然！孤一向言而有信，不说假话，必定言出必行……不像你，哼！”

    “这就…好……这就好！”慕容离拿着燕支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指尖泛白，费了好大一阵力气才抬了起来摁住难受欲裂的胸口，脸上煞白直冒冷汗：“执明……我……”疼得浑身颤抖，指尖都快拿不稳手里的萧了，嘴里的话最终还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没能宣之于口。

    来见这人之前，慕容离就做好了打算，把一切安排妥当，自己早就是该死之人，活着，真的挺累，就自己服了毒药，把该做的事做完了，想见的人也见到了，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离自己而去，心心挂念的瑶光百姓，也有了最好的托付，自己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执明坐在马上，隔着雨幕，看着那个刚刚还和自己一起度过了梦幻的七天生活，此时此刻正坐在城楼门下，一时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一身红衣一如初见那样惊艳绝绝，却又如此令自己难以再一如当初掏心掏肺，嘴里竟不受控地说了一番诛慕容离心的话：“瑶光君主，今日我来，定是要收了这瑶光城的，而你，看在往日你我的情分上，孤尚且允了你跟孤回天权，做个无权无势的逍遥散王，不必再玩弄权术。”

    “执明……我…嗯！”痛！越来越模糊，手里真的没了力气，整个人越来越冷，浑身的血液像是要被冻僵停滞了，可耳边还断断续续听着那人说，允了自己跟他回天权，可是执明，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握紧手中的萧，慕容离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嗯！谢过陛下，往后……嗯～瑶光百姓～咳～还请陛下～咳…一如天权百姓一样能得陛下护佑，我……咳咳……就满足了……执明……永别了……”

    执明明眸一睁，身躯一震：不愿意做闲散的王么？永别？是什么意思？阿离想去哪里？心里想着还当真想翻身下马，把人抓过来，不管不顾带回天权，把人给关起来，永远关在自己身边，再也无法飞出去天权的皇宫。

    毒贯穿五脏六腑，抽了人的精气，慕容离再也拿不稳燕支，那萧从手里滑落到地，发出“砰”的一声，瞬间碎裂成两半，血瞬间从嘴里喷出，染红了整个下巴，满身都是血一样的红，整个人如脱了线的风筝，就这么倒落倒地，失了生气。

    还没等执明回过神来，就看到那人倒在了自己眼前，满身是血，染红了身下那还在不断冲刷着的雨水，格外刺眼。

    “阿离……”坐在马上的人慌了神，飞快落了马，一把抱住浑身湿透、满嘴是血的人，一手抓着那人的手放到脸上，一手不停擦着那人嘴边流淌着的鲜血，伸手接着那代表着生命的血液，试图把血接住，放回那人身体里：“阿离……呜呜……你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颤抖着抱着人，都被吓傻了。

    “执明，我……好痛……咳～执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嗯……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咳咳，你要……嗯咳～遇到比我好的人……”脸色越来越白，手不断往下坠。

    “不！阿离！我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阿离……到底怎么了？阿离……”一手把人抱起来，翻身上了马，不顾在场所有战士，便抱着人往帐中军医那处奔去。

    “阿离，你醒醒！你醒醒，别睡，我带你找军医，阿离……阿离……”手下越发用力抱紧了人，不断呼喊着，生怕那人就这么睡过去了。

    “……执……咳咳……嗯……明……我……咳咳”便彻底失了声，没了力气。

    “阿离……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等你好了，我就再也不和你分开了！阿离……”

    “军医！军医！人呢？来人！军医！”

    执明抱着人，大步跨进帐内，让人速速医治：“军医，快！快！快看看阿离！必须把人给我治好！要是治不好，你们一个个，都拖下去为他陪葬！”止不住颤抖，生怕那人，那人……

    死死盯着军医，恨不得马上得了结果，下了药单子把人救治活过来。

    军医满头冷汗，不敢出分毫差错，速速给人把了脉，向执明躬了躬身：“回陛下，臣把了脉，查验了慕容公子学的情况，慕容公子服了剧毒，最不至于马上致命，但是毒性极大，幸亏陛下您送得及时，臣暂时用银针放了毒血，不过公子…求生欲不太强，再加上这毒，怕是醒来的时间……很难说。”

    “你说什么？求生欲不强？你是说，阿离一心想死么？”执明千想万想，竟想不到，如此执着于光复瑶光的阿离，现在竟然……一心求死！

    “陛下您可以多多和公子说说话，激起他的求生欲，这样，有助于公子的病情。”

    “好！劳烦军医开了药单让人抓了药熬好拿过来给孤！”坐在床头看着那人沉睡的面容，伸手摸了摸脸颊。

    “你们都先下去吧！”

    帐内只剩下执明，还有沉睡着一言不发的阿离，那人微弱的呼吸声几乎听不见：“阿离…阿离，你竟是不想活了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一个人喝下那毒药！怎么敢！”抹了把眼泪，布满鲜血的双手怎么也洗不干净，还带着那人血的颜色，手里不停搓着那人的手，只想给他暖暖，刚刚抱起人来，那手太冷，跟冰冻一样。

    “阿离，你快点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再也不逼你做选择了，瑶光还给你，我不要了，国师的仇，我也不报了，我…呜呜…阿离”如此睿智的执明，竟哭了出来。

    “阿离，不要离开我，不要放弃自己，阿离……你想什么时候醒，都可以，等你休息够了，就醒过来，看看我，我再也不逼你了！”

    阿离…可惜，那人就那么干躺着，再也没能回了执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