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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起来,说:“她很好。”沈爸爸想了想道:“我一直不理解老顾的育儿方针,这下更不理解了,但是看你的描述,我觉得这个顾关山有自己的主见,非常坚强,是个好孩子。”沈爸爸道:“我没打算夸你,但是,沈泽,这话我必须给你说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资助她上学。”沈爸爸严肃道:“学艺术其实也不贵,一年顶破了天十几万吧,这钱我是不放在心上的——问题是顾关山这个孩子。”沈泽不理解地皱起眉头。“你得明白,”沈建军道:“她人生还长得很,不应该在这里欠咱们家这个大人情,而且沈泽,那样的姑娘如果一旦欠了你的钱,你还能和她平等地交往吗?”“再坏也是父母。”沈建军说,“无论走哪条路,对她的伤害都无法避免,但是说实话,走她父母的那条路,对她的伤害是最小的。”沈泽难以理解地说:“可是,我们不能装作这钱是我们借给她的吗——”沈建军问:“然后你作为她的债主和她交往?”沈泽:“……”“——最好的办法是,你去道歉。”沈建军说,“和老顾认真地讲讲他女儿有多喜欢画画,画的有多好看,哪怕是吹也得给她吹出个前途无量来,该做的让步一定要做,该装的孙子一定要装,老顾既然能和你谈,说明他愿意让步,就看你怎么让他屈服了。”沈建军又道:“如果他还是不愿意,也不是没办法,但那样的话你就得和那个小姑娘达成共识:我资助她,她不能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是沈泽,你知道——”沈泽干涩地说:“——我知道,这基本不可能。”沈泽又道:“……我明白了。”沈建军欣慰道:“明白就行。”转身就要走。然后沈泽突然喊住了沈建军:“爸。”沈建军正要离开,回头一看,沈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桌面上是一张画,画里有垂坠的花朵和藤萝,阳光闪烁在花叶上,猫咪睡在紫藤萝的阴影里,一个长满雀斑的小女孩敲响了一扇掩映在花里的红木门。“她画的?”沈建军吃惊地问。沈泽不无骄傲地点了点头。沈建军沉默了很久,由衷道:“——她是真的,前途无量。”“而且你说得对。”沈建军沉默了一下,在黑暗里说:“这是咱家的教育,唯一没有出偏差的一次。”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路上的雪化了一半,又被冻了个结实。沈泽踏了双篮球鞋,套着自己的羽绒服,穿着牛仔裤和绒线帽,推门走进了他家旁边的星巴克。星巴克里暖气氤氲,一股阿拉比卡咖啡豆的香味扑面而来,沈泽去点了一杯美式,在窗边落座,等待另一方他正在等待的人的到来。——昨晚他的父亲说了很多,沈泽明白那些话听上去并不好听,却是真的。他能做的只有保护,以自己的让步和底线为顾关山铺平道路,却无法让她摆脱原生的家庭。沈泽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幼稚和无力,却又无可奈何,他握着拳头,然后他看见了顾远川推门走了进来。沈泽重新打量了一下顾远川。顾远川作为中年人其实是长得十分俊秀的,有种文质彬彬的模样,沈泽想起以前做课外文言文时读过的一句话:‘含气饮露,则其清也’。他点了杯红茶拿铁,端着来了沈泽的对面。沈泽面对上他时总觉得很是出戏,因为顾远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我是顾关山的父亲’——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外表上,他们的血缘纽带都是如此的明显以致密不可分。另一方面他又清晰地知道这个男人是——在这世上,伤害他的关山最深的人。他冰冷、扭曲又喜怒不定,控制欲极强,将金钱看得极重,又极为暴虐。“你来了?”顾远川没甚情绪地问:“你想和我谈什么,腹稿打好了么?”沈泽忍了忍,道:“请坐。”顾远川落了座,闲适地望着沈泽。沈泽低声下气地叫了一声:“顾叔。”“别叫我顾叔。”顾远川带着丝嘲讽道:“不是要证明我是傻逼吗?”沈泽说:“……我是想和您谈谈,关山去学美术的事情。”出乎沈泽意料的是,顾远川说:“你说说看。”沈泽本以为他会神色不虞,或者干脆直接发难,指不定还会掀了桌子就走——他做了准备应对所有可能的反应,却没想到顾远川如此顺从。沈泽抬起头,望着顾远川道:“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有才的人。”“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这么讲,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我也没见过她那样优秀的人。”沈泽说:“她会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学习也好,画画也好……你什么时候抽空看过她画的东西吗?我是个外行,可连我都能看出她的灵气。”沈泽拿出自己的iPad,将顾关山完成的彩色漫画递给他看。“很多大学毕业的人,都未必能画成这样子。”沈泽艰难地说,“这是因为她喜欢,所以才愿意做。如果你看过她画画的模样……”连你也会被触动。她就是那样好,沈泽想。顾远川顿了顿,问:“你准备的就是这些情怀票?”“你知道我为什么阻止她学美术么?”顾远川嘲弄道:“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没有意义,情怀啊,梦想啊,爱啊,什么什么的。谁都会说。可到了该付钱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子,用爱可吃不了饭。”顾远川又冰冷道:“——但是我很讨厌浪费时间。”沈泽微一顿,抬起头看向顾远川。顾远川盯着沈泽。“——结论,我们已经有了。”用自己为顾关山铺平道路——他想。面子又算什么呢。第43章星巴克里,咖啡被磨碎,熬煮的香味散开,有女孩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店里弥散着一股甜味。沈泽抬起头,望着顾远川。其实这件事他并非没有预料到,顾远川和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谈判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他本身,在他的家庭里就象征着难以动摇的强权,而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和沈泽平等地谈判?谈判从来都是基于一定平等的基础上的。而顾远川眼里,沈泽和他并不平等。顾远川道:“我就告诉你了吧,让她去学美术,不是不行。”沈泽吃惊地抬起头,看着顾远川。顾远川面上冰冷,淡漠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听了,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个道理。”“她毕竟是我的种。”顾远川重复道:“我们这一支姓顾的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