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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就能见到了。”皇帝在极度的忐忑不安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殿外明晃晃的光令他有些失神,便是在此时,候在殿外的小内监来禀,蜀王殿下已到了乾明宫外,等着皇帝宣他入殿觐见。他迅速地挥挥手道:“传进来。”身怕自己再犹豫,又一直拖着不敢见他,如同两年前,他本要从北境归来的那一次。小内监领了命快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强烈的阳光从他背后射入,在绵厚的织金花毯上投下略略拉长的影子。年轻男子抬脚迈入殿门,微低着头快步走进,皇帝眯眼看向他头顶束发的华丽金冠、浓黑整齐的发、红色的长袍和黑色对襟外褂、缓缓抬于胸前的双手……他双手合于胸前,再轻轻推出,双膝跪地,恭敬地道:“儿臣穆淳叩见父皇,恭祝父皇福体康健、松鹤长青。”说罢俯下身,叩首,三次。殿内回荡着他温厚低沉的声音,皇帝想要看清他的脸,可他的头依旧是微微低着。十分谦恭,却又大气从容。“把头抬起来。”皇帝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吉荣眉心微皱了一下。穆淳将脸仰起,恭恭敬敬望着他,眼中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泪光。那一瞬间,皇帝的心如雷般震动,他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伸长了脖颈,瞪着那张年轻的脸。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较为白皙的面容带着十分的清秀,却又不羸弱,说是“龙章凤姿”绝不为过。这张脸,完完全全地像他。像他,却又与他不同,混合着楼临月的美艳,和那一本正经的神态。他“腾”地一下站起,双手轻轻打颤——不过是八年时间,这个孩子已与自己相似到了这般地步,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分不清像他还是像穆昭的孩童?穆淳敬畏的眼神中略有一丝诧异,皇帝捕捉到了,强迫自己恢复镇定,勉力笑道:“行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穆淳恭敬道:“回父皇,能回京面见父皇是儿臣的荣幸,儿臣不累。”皇帝盯了他一眼,“嗤”地一笑,道:“还跪着干什么,站起来说话。”穆淳有些惶恐,依旧跪着,沉声道:“儿臣有罪,不敢祈求父皇原谅,但儿臣想跟父皇认个错。”“嗯?”皇帝挑眉,“你犯了何错?”“当年,父皇厚爱儿臣,为儿臣在京中建了平王府,可儿臣少不更事,觉得父皇是不在意儿臣,将儿臣随意打发出宫,几番愚思之后,竟私自逃离王府,实在是罪不容赦!”皇帝逐渐平静下来,盯着他并不言语。“儿臣出了宫,离开了洛阳,在外独自漂泊,尝尽了人情冷暖,才觉出父皇对儿臣的慈爱。可那时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儿臣失踪的消息,故心中惧怕,不敢回京面见父皇。后来儿臣机缘巧合下投入了北境大军中,两年的时间,儿臣在边关历经生死,才明白父皇坐镇山河的不易。父皇cao的是天下人的心,做的是福泽万民的事,儿臣却以如此小肚鸡肠的心胸来揣度父皇,当真是罪大恶极。”此时穆淳的泪已溢出眼眶,整个人如玉树潇然,他抿了抿唇,神色透出几分坚毅:“好在儿臣历经沙场,不再似从前那般懦弱,令将军也认出了儿臣,将儿臣在军中之事禀报了父皇,岂料父皇并未重惩儿臣,反将蜀地的重要事务一并交与儿臣打理。如此厚爱,令儿臣心中愧疚不已,今日得以面见父皇,不论父皇还恼不恼儿臣,儿臣都要向您谢罪!”说罢重重叩首不起。吉荣撇撇嘴,悄悄觑向皇帝,皇帝脸色十分复杂,目光牢牢定在穆淳身上。穆淳俯首扣地,深深吸了两口气,殿中短暂的肃静令他松弛下来,然后听端坐上方的男人沉声道:“你起身,让父皇看看你。”穆淳依言抬头,皇帝自椅中站起,绕过桌案,缓步走到穆淳跟前,弯下腰要扶他起来,穆淳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也不敢真让皇帝扶着自己,忙忙站了起来,乖乖垂首立着。皇帝深深笑了,哪怕是这般谦恭的仪态,他的儿子做来都是带着贵气的。他的儿子。他和楼临月,他的皇后的儿子。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有些晚了,不好意思~总算是进京了,以后要面对的,又要复杂许多,谢谢小天使们能看到这里。再说一句:喜欢的请收藏哦,也欢迎评论,你们的喜欢是蠢作者的暖心剂啊!☆、第51章坤玉宫。轻柔的蝶绡软帘将暑气隔在殿外,珠帘后身穿玉色如意团花软缎长裙的女子捻着东珠碧玺十八子手串,听宫女笑意盈盈回禀说,皇帝见过蜀王后给了许多赏赐,似乎十分中意蜀王云云,绷紧的脸色徒然一松,心中一块悬起多年的大石头落了地。她缓缓伏下身子,将脸枕在臂间,贴身侍婢素茵见状轻轻一挥手,殿中两名宫女便低首退了出去,良久,素茵听到了轻轻的啜泣声。素茵蹲下身,温柔道:“如今蜀王殿下平安归来,陛下又很看重他,娘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日后好日子还多着呢,娘娘怎么反倒哭了?”皇后听了坐直身子,脸上有一丝茫然:淳儿他……他从陛下那儿出来,是不是就要来坤玉宫了?”“是呢,娘娘,奴婢将一应物什都打点好了,就等着蜀王殿下来见娘娘了,”素茵笑道,“娘娘万不可再哭了,一会儿叫殿下看见,还以为娘娘不爱见他呢……”“他……要来了……不,我不能就这么见他……我……”皇后神色转为不知所措,“他已经八年没见过我了,好不容易两人相见,我怎可是这般素淡随意的样子?我又要跟他说什么呢……”她愣愣地喃喃,素茵正欲相劝,她忽然抓住素茵的手腕道:“素茵,你去帮我拦住他,就说我今日有事不能见他,你好好跟他说,莫要令他恼了我……”穆淳是申时出的宫,侯在宫门外的苏远见他出来一愣:“王爷不是说快到戌时才会出宫吗?”穆淳面色平静地上了马,道:“本要去看望皇后娘娘的,可皇后的侍女说她有事不便见我,改日再传我前去叙话,我便先出宫了。”两人的马儿跑得很快,渐渐远离了皇城,苏远悄悄看了穆淳一眼,见他眼底似有一丝失落,心想,做为一个对皇位有渴求的皇子,皇后对他而言必然是可以互相倚靠的人,可似乎皇后并没有与自家王爷联手的意思,也难怪王爷会失落了。苏远想要开口安慰穆淳两句,却听穆淳问道:“左辛最近在做什么?”苏远一愣,道:“依旧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