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拥抱
第十章 拥抱
梁绚所说的“牵个够”指的是就算练歌也不分开。 练歌室是开放的,门外时常有来来往往上课的学生,梁绚算是她们系的名人了,每有一个人路过门口,就要探进头来看看,等看见她们紧握的双手后,就会笑容暧昧地说:“好恩爱哦~”或者:“练歌都不舍得松开啊~”之类的,而梁绚的回答都是同一句:“她说想牵我的手。” 她的语气是那种无奈的轻笑,显得江媚绮多死皮赖脸倒贴她一样。 就算江媚绮脸皮是多么厚的一个人,此时也忍不住炸毛了。她一面挣扎一面对门口的人说:“我没有,是她硬要牵我的,你看,我甩都甩不掉!” 那人显然丝毫不信,一脸“我懂的”的表情说:“不打扰你们恩爱~”就离开了。 也是,这谁能信啊,倒追的是她,强取豪夺的也是她,现在跑到外面大喊“我一点也不喜欢梁绚”也绝对会有人说:“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么?” 第n个围观群众没影后,江媚绮愤怒地回头瞪她,“你给我松开。” 梁绚无辜状,“是你想牵手的。” “我说的是这种牵手么!”她大叫,“哪有情侣牵手跟拷了同一副手铐一样的!” 梁绚笑笑,这才松了手指。 江媚绮如获大赦,甩了甩酸疼的右手,再举到眼前一看,小白手已经变成小粉手了 ,粉扑扑的,手背上还有四个指印。 “天杀的梁绚,看你干得好事!” “你怎么不看看我的手背都被你的指甲掐破皮了!要牵的是你,死命挣扎的也是你!你、姓江的,你给我松开!” “不松!我不松!梁绚,我忍你很久了!” “呵呵,彼此彼此!要不是为了钱你以为我稀的碰你!” “要不是为了你的、”江媚绮忽然断了话锋,缠斗的动作也停止了。 浑身一松,梁绚却没急着推开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不是为了我的什么?你说下去啊。” “没有,没什么。”她退到一边整理头发和衣服。 “江媚绮,我拜托你搞清楚,是你对我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在先的,你既然受不了我大可以找别人,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你。” 江媚绮瞪了她一眼,碍于不好解释,只能哑巴吃黄连,愤愤丢下一句:“随便你,我去厕所。”就噔噔地跑来。 上完厕所回来,正好碰见梁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边上两个女生则架着手臂等着她。 江媚绮上前止住梁绚的动作,对女生说:“这里有人了,你们另外找一间练歌室去。” “可是其他练歌室都已经满了啊。” “满了就回去,梁绚预约的时间还没到。” 那人慢条斯理地笑道:“江大小姐这么有钱,为什么不给她租一个专属的练歌室?” “你、” “算了。”梁绚拉了拉她的手臂,背上黑色挎包,“走吧,我正好饿了,去吃点东西。” “窝囊!怎么不见你在我面前这么窝囊!”已经走出教学楼,江媚绮还在为此生气,“气死我了,你自己吃去吧,我走了!” 她没有注意到一路上梁绚的紧张和挣扎,才转身要走,梁绚猝不及防将她抱住。 很紧很紧,绝对不是朋友之间的拥抱。 她愣在了原地。 片刻,她听见耳边传来jiejie的声音,“你说的拥抱应该是这种吧。” 噗通、噗通、噗通,心脏又开始不安分了。 她突然感觉腿软,一股热意从身体的深处流淌了出来。 “这样够了么?还是说需要再抱久一点?” “可、可以了……”江媚绮忙挣开了她的怀抱,看也不看她就跑走了。 那种感觉是信息素散发出来的信号。她捂住后脖颈,想着赶紧去校医院买张抑制贴。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她信息素的气味,她可不希望梁绚那家伙是第一个。 等等,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记得好像…… “这样够了么?舒服了么?”jiejie的声音从她记忆深处响起。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深夜,江媚绮的思绪依旧不依不饶地忙碌在无数过往之间。 她敢肯定那是jiejie的声音。 那一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被自己遗忘了而已。 可恶,那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记…… 缩在厚实的被子里,她抱紧怀里的兔子玩偶,双臂收紧,脸庞埋进柔软里。 空调嗡嗡地响着,暖气流淌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温暖裹得她的身体益发沉重,渐渐,她困乏地坠入梦乡,飘飘荡荡,思绪无意识落脚在高二的某一天。 深秋的午后,突如其来的降温让整个京港笼罩在一片寒意之中,她坐在靠窗的中排,一面咳嗽一面埋头写作业。 课间的校园到处都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同学一堆一堆地聚着,距离她最近是几个女生,声音明亮,她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 “你知道么,前几天我分化了!”一个女生激动地说,“我就说我上周的发热不是普通的感冒,你还不信。” “普通感冒跟分化前期的感冒有什么区别么?” “那区别可大了,分化前期的感冒会感觉浑身无力但是不会鼻塞流鼻涕。” “好像确实是这样,我之前分化以为是感冒,去买药,结果医生问了我的症状,放我准备好缓释剂和抑制贴,回家休息两天。” “对了,缓释剂要注射在哪里?” “这里。” 她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女生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脖子。 她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象针管刺破皮肤进入身体的感觉。 “那会不会很痛啊。” 肯定会的……她在心里暗暗回答。 如果换作平常,她会上前跟她们一起讨论,可是今天不行,她似乎发烧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alpha与omega的分化期集中在17岁到18岁之间,高二,班上陆陆续续已经有同学开始分化。按生理课上所说,分化初期会伴随轻微发情症状。如果分化成alpha,需要第一时间去校医院注射疫苗,这是强制的。如果分化成omega,则需要注射缓释剂缓解发情期的痛苦。 艰难地熬到放学,她跟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回家路上,顺便去了趟药店买缓释剂和抑制贴。 因为不想被家里知道这件事,她并没有联系司机,而是选择独自打车回家。 到家时天已经黑下,潘姨吓了一跳,问她怎么突然回来,又问她身体怎么这么烫。 “潘姨,我已经吃过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说完,就踉踉跄跄地回了房。 门一关,她倒进被子里朦朦胧胧地睡着。 凌晨一点,她被热醒过来。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闷热,而是骨子里的燥热。 虽然那是第一次,但她知道那就是发情的感觉。 她感觉她的骨头和内脏都被烧空了一块,所以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自己。 她连忙掏出了包里准备好的缓释剂,咬了咬牙,到底下不去手。 为了熄灭身体里的焰火,于是先去洗把冷水脸,实在坚持不住再做决断。 冰冷让她的神志稍作清醒,她晃了晃脑袋,扶着墙回房。 然而没走几步,她忽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她倒进了一个熟悉怀抱里。 她的鼻腔被白松香的气味灌满。 那是jiejie常用的香水的气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双手抓紧了她姐的手臂,脸埋进她姐的衣服里,用力地呼吸,很快她就感觉身体里的空虚似乎得到了满足。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错觉才对。 “姐……”她灼热地呼唤着。 她姐的手掌揽住了她的后背,问她:“发烧了?还是……” 她无法回答,她微凉的鼻尖触碰着jiejie脖颈上细腻而温暖的肌肤。 jiejie浑身一震,抓住了她的肩膀,却并没有推开她,“是发情么……” “缓释剂买了么?” 她无力地点头。 然后jiejie抱起了她,并不是横抱,而是抱孩子似的竖抱。jiejie的手臂托着她的臀部,另一只手抚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睡觉。 她已经不记得那时自己做了什么,也许是不断呼唤着jiejie,也许是哭泣,也是兼而有之。 回到房间,她被放在床上,jiejie找到缓释剂回到她的身前,她怕jiejie在离去,于是紧紧抱住了jiejie。 她姐应该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沉默地任由她抱,同时将缓释剂的针头靠近她的脖子。 还没来得及反应,针管就刺了进来,液体的灌入让颈间的血管感到微微的胀热。她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片刻,jiejie问她:“这样够了么?舒服了么?” 她的喘息渐渐平缓下来,嘴唇餍不知足地蹭着她姐的脖子,“不够……” 她渴望更多白松香的气味。 那年jiejie大四,自从上大学以来,jiejie就不怎么回家了,而她也学业压力投入了紧张的学习状态中,她们已经太久没见面,她对jiejie的想念让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下意识地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jiejie。 她甚至主动拥抱了jiejie,这是这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 她想,如果是梦的话,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