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四十五回　比翼雙飛5

    潮濕和陰冷的氣息迎面而來，四周一片黑暗，壁上滿是濕漉漉的苔蘚，地面濕滑不堪，微弱的月光透過洞口灑落在地上，勉強照亮洞內的一角，但依然無法擊退黑暗的籠罩。

    山洞裡隱約可以聽到傳來的喘息聲迴蕩，不安也從其中襲來，待在裡頭彷彿置身於無法逃脫的絕望之中。仁卻選擇待在這裡。他不可能用這副軀體跟其他人共處。轉變型體後，仁所有的知覺變得比以往更敏感，視覺、聽覺、嗅覺都是之前的數倍，所以就算智者瞬移偷襲，一點點的風聲、氣味早就被仁察覺到，智者還以為他有了預知的能力。

    其實這樣令他非常難受，任何細微的變化都近在眼前，耳中充斥著許多聲音，鼻子也是聞到一堆氣味混雜，若不是先前一心要守護著朱雪伶，他能專注在其上，但伶離開了，仁的信念也為之消失。

    他必須遠離熒族村落，因為他們的言談與動作都會讓仁想起自己今日幾乎毀了村子。待在這裡，他可以合眼閉氣，聲音也微弱地多。就算如此，他的心痛也沒有減少半分。

    超人的感知反而讓他覺得時間已過去很久。

    朱雪伶離開的景像清晰地浮現腦海，雖然她是為了要拯救她的父親，才會選擇離去。這樣也好，因為仁不曉得自己這副面貌要如何與她生活下去。當他最終轉化成現在的樣子時，就有強烈的預感，他不會再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脫下原本穿的衣服，他身上已是滿佈厚厚的鱗片，衣物反而令他行動不便，但他手中仍然緊緊抓牢妻子送的背心。鱗片讓他沒有觸覺，只能用銀白色的觸手去輕撫那背心的紋路，用以填補對她的想念。

    細微的聲響，讓仁睜開了眼，周圍還是一樣黑暗，但他已經嗅到熟悉的味道。內心湧上驚喜，是他的伶！

    果然藍色漩渦在他面前出現，微微出現了一點影子。他一眼就能認為這是他的伶，他所有的觸手都向前靠近，像是迎接她的到來。

    她看來煥然一新，頭髮也整理過了，雖然比她離去時的樣子還短，但看起來俏麗可愛。她穿著一件他未曾見過的衣服，合身地貼在她的身軀上，那裙襬竟只有及膝長，露出她修長的美腿。他心想著這實在太不合宜，但仁還是歡欣地能再看見她。

    朱雪伶透過漩渦的光芒也看見仁了，她開心地大叫他的名字，不過周圍的觸手讓她震驚了一下下，就見觸手急速的收回，光線也隨著漩渦而消失，眼前頓然一黑。「仁，你在哪？」

    ＂妳怎麼回來了？強叔呢？＂

    仁的聲音從腦中出現。朱雪伶發現他轉化型態後，好像就不曾開口說話，也許外星人都是靠意識溝通。「我爸爸他沒事。」她在原先世界有用天眼通觀察父親的狀況，所幸他受的刀傷沒有傷及臟器，他在接受手術後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仁，我看不見你，我手上有王石，你能點亮它嗎？」

    他遲疑了半晌，過了一會，他唸咒語的聲音在她腦海響起後，王石發出亮光照亮山洞內，而且也變得溫暖。但是朱雪伶發現仁並沒有向她靠近，反而還後退了幾步。

    她一陣心疼。仁竟然藏身在這黝黑不見五指的山洞中，可見他心中有多麼恐懼啊。

    朱雪伶立即朝他走去，但他又像之前在聖池外一樣，用觸手圍住自己。＂別靠近我，妳會受傷的。"

    她嘟起小嘴，不和他爭辯，伸手想抓住他的觸手，但它們動作飛快的躲開。

    「仁，我好暈。」她突然往旁邊倒下。觸手們立時將她的身子扶起，但她緊閉著眼，沒有一點反應。

    ＂伶？伶，妳怎麼了？＂仁不停呼喚，但她一動也不動。

    觸手將朱雪伶托到仁的身邊，他的臉湊近她的小臉前，直到她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她才張開眼睛。「我不會受傷的。」這是她慣有的小技倆。

    其實她的動作他早有感知到，但他最後選擇不逃避。因為他的伶是如此的愛他啊！甚至完全不懼怕他變異後的模樣。

    撫著仁臉上的鱗片，一路撫向他的身軀。「這鱗片光滑，不會使我受傷，可是之前它從你的皮膚下穿刺出來，那肯定很痛吧？」

    "不痛的。"

    「仁，別騙我，你如此逞強才叫我難過。」

    他的眼神化為柔情。"至少現在不痛，但是這玩意厚得讓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我感覺不到妳的觸碰。"

    先低垂了眼簾，朱雪伶試著將哀慟沈澱，才又開口。「太好了，它能保護你不會受傷。你之前的衣服染血，是不是智者打傷了你？」

    仁點點頭。"但是已經完全復原了，真的。沒騙妳。"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她靠向他的胸膛，但是鱗片上遍佈著冰冷。「仁，我好累，我想睡一下，答應我，別離開我。」

    仁輕撫著她的背，用溫柔的動作代替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