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拥抱

    五月，纽约漫长的毕业季。

    林贝蒂作为老林家的家长代表，出席了堂弟林凯文在哥大法学院的毕业典礼。

    为了躲避纽约初夏的暴雨，时间从下午一直延迟到了傍晚。

    然而还是没有躲过，林凯文在雨夜完成了他的硕士毕业仪式，也算是一种难忘的体验。

    林贝蒂坐在亲友席。

    学院漫长的发言之后，终于轮到按姓氏排队上台。

    看到站在台上的林凯文，林贝蒂不知怎么有种流泪的冲动。

    她最近变得有点伤感。

    拍不完的毕业照，聚不完的告别餐。

    也许是家人交代过，凯文用尽各种方式拉着林贝蒂到处玩。

    作为一名“失婚妇女”，她穿着凯文给她买的灰色哥大卫衣，混迹在一堆毕业生里，几乎被热烈的青春气息吞没。

    这晚他们去吃日式牛肠锅，跟凯文的朋友分开后，正好住的地方也不远，就散步回去。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走过两个街口，林凯文突然开口。

    见面已经十多天了，其实他们一直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

    林贝蒂下意识变得警惕，瞟了他一眼，“想问什么？”

    “就……”凯文抓抓耳朵，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你到底分到了多少钱？”

    林贝蒂抬手拍他头，他哈哈笑着躲开。

    “真的嘛，我真的很好奇。”凯文还不死心，又跟上来。

    林贝蒂加快脚步，懒得理他。

    她以为是凯文看出来了，但没有，这样最好。

    前面十几米就是公寓，楼下是一家做越南菜的家庭餐厅，兼卖早餐和咖啡。

    餐厅门口站着的身影很熟悉。

    林贝蒂的脚步慢下来。

    林凯文见她停下来，视线跟着望过去，“怎么了，是你认识的人？”

    林贝蒂没说话。

    还是席文先朝她走过来。

    初夏了，他还是穿着亚麻的长袖衬衫和浅色长裤，身材挺拔，一如去年五月在港岛。

    席文走过来，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朝愣愣立在一旁的林凯文点头致意。

    大概有点被他的气场吓到，林凯文顿时散了调侃的心思，说了句你们聊，拔腿先溜。

    林贝蒂朝他耸肩，“我堂弟，林凯文。”

    “我知道。”席文淡淡点头。

    他当然知道了，不然他怎么找到这里。

    林贝蒂感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席文扫视了她一眼，“你这样穿，也挺好看。”

    林贝蒂这才意识到自己学生打扮，未免有装嫩的嫌疑，顿时有些窘迫。

    如凯蒂所说，平底鞋，运动服，她近来确实松懈了很多。

    仿佛要化解她的尴尬，席文抓起她的手放在他手心里，“累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

    是这个动作让她终于放下了乍一相见的戒备。

    林贝蒂指了指餐厅门口的长椅，他们走过去坐下来。

    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谈起。

    他们保持着沉默好一会儿。

    最后席文开口谈起纽约的餐厅，“吃了那么多家，有值得带我去一次的吗？”

    林贝蒂想了想，转身指一指他们身后这家店，“其实这家越南菜做得很不错，虽然是白人主厨，却很地道，有非常棒的蟹底火锅。只不过他们夫妻刚生了小宝宝，夏天的时候一周只营业三天，只有晚餐，并且这个月都已经预定光了。”

    才说完就差点想咬掉自己舌头，该死，为什么要提到baby。

    还好席文好像压根没注意到，只是说，“他们的brunch怎么样，我看门上写着供应早餐。”

    “还不错，”林贝蒂点头，“但是要早一点，也是限量供应。”

    “那我明天早一点来。”他从善如流。

    “哎呀……”林贝蒂突然懊恼地看着他，“我忘记明天上午要去Staten岛上，凯文的朋友们想去参加音乐节。”

    席文叹息一声，“看起来，你跟年轻人玩得很不错。”

    林贝蒂嗔他一眼，“这方面应该比你强一点。”她还记得凯文刚刚完全被他吓到。

    席文有点好笑，但看她脸色红扑扑的，心情也不由好起来。

    夜已经深了，他们没有在楼下逗留太久。

    席文回酒店，林贝蒂当然还是住在凯文这里。

    最后，送他上出租车前，林贝蒂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伸出双臂拥抱了他。

    席文搂紧她的腰，回应她一个额头上的吻。

    很温柔。

    她差一点舍不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