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雨夜
4.雨夜
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打响，教室里顿时躁动起来。 陈川扯着嗓子冲蒋无涯一喊：“牙刷，食堂三份，快！” “知道了知道了，催屁催！”这是帮忙打饭的意思。 长久的默契，蒋无涯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但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随即火箭似的冲出教室，跑在最前面。 方年把笔往笔兜儿里一塞，放好，才起身跟着陈川一起往外走。 “你别老欺负人家，我们就这么过去时间也是够的。” “我没欺负他啊，这不跑挺快吗，好歹田径队的，发挥一下特长呗，这腿不跑不白瞎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 方年真想敲开看看他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谈恋爱就没其他的了。 陈川挺懵：“那是啥？” 方年无奈道：“他帮咱们打饭刷谁的卡？是不是花他的钱，你这么能吃，顿顿rou的，人能受得了吗？” 蒋无涯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不太好，他mama还生着病，药没断过，他自己挺节约的，不该花的从不乱花。 “你担心这个啊？”陈川恍然大悟，接着一脸不以为然的说：“没有的事儿，刷的都是我的卡，上回打赌不输了么，卡早给他了，再说了，他是我哥们儿，我还能让他吃这亏不成？” 国庆放假前，陈川跟蒋无涯打了个关于游戏的赌，他输了，请蒋无涯吃一个月的饭。 行吧，这很陈川。 三人都是要赶着进队的，吃饭的速度快，蒋无涯提前走，陈川还得去找他的甜甜，便跟他一起离开。 方年赶在六点五十前到了cao场，看见陈川在球架下跟一个女生聊天。 快七点了，但天还没黑，夕阳西下，晚霞被拖得极长，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隔着老远方年就瞥见那女生红苹果似的脸，时不时的笑一下，很害羞，也很甜美。 但方年一眼就知道陈川在发sao。 他逗女孩子很有一套，大概就是因为爱瞎撩所以才追不到人。 觉察到她的视线，陈川看过来，冲她挥了挥手：“年姐，这儿！” 方年走过去。 陈川跟女生介绍道：“这是年姐，方年，女篮队长，很厉害的，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女生红着脸飞快看了眼方年，声音小小的，“年姐好。” 陈川又笑，抬手蹭了下鼻尖对方年说：“年姐，这是唐怡。” “你好，叫我名字就行。”方年打了个招呼，总算知道陈川为什么叫人甜甜了，笑起来甜，名字也挺甜，就连声音，都很软绵。 陈川清了清嗓子，装着正经：“唐怡你先跟着他们活动活动，我和年姐聊两句。” 方年跟他走到一旁。 陈川问：“怎么样？” 方年如实回答：“挺乖。”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陈川一乐，接着笑一收，“我问打球儿呢，成不成？” 方年说：“看起来体力不太好，多高？165有么。” “那玩意儿能练。”陈川没怎么所谓，说：“不知道，可能163？” “……”方年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陈川嬉皮笑脸的摆摆手，“反正人交给你了啊，我先归队了。” 他回头跟唐怡说了两句，进了男篮那边的队伍。 唐怡走到方年跟前，有些羞涩的看着她。 方年心下叹气，面上倒是波澜不惊，问她：“平时运动吗？” “跳绳算吗？” 方年说：“跑步呢。” “体育课会跑，羽毛球偶尔也打打的。” “那你跟我来。”方年走在前面：“今天不干别的，你就先熟悉热身和篮球吧，练练手感。” 唐怡眼睛亮晶晶的：“好！” 方年吹了口哨让女篮集合，由副队带着开始热身运动，自己去换了球服。 回到cao场时，男篮那边已经开打了，看架势是个半场。 陈川在场下。 她走过去扔给他一瓶水，视线往场上一扫，问：“怎么没看到陆岸？” 陈川喝了口水说：“被教练喊去谈话了。” “哦。”方年点点头表示了解，边看边进行热身。 “年姐。”副队过来叫人，手里的球跳到方年面前。 方年顺势拍走，弓腰，转身，过人，弹跳，三分，进！ “咻咻——”不远处传来几道口哨声，伴随着鼓掌。 酷！ 方年跑过去又拍着球回来，干脆利落的投给副队：“先玩儿一把吧，你们来。” 女篮现在就只有两个高三的学姐，其他的全是高一高二，尤其是高一的，军训刚过没多久，又碰上国庆放假，进队时间短，水平参差不齐，跟队友之间的默契配合也成问题。 方年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她们打，越看脸越绷。 上篮不行。 运球不行。 配合稀烂。 … 唐怡凑过来蹲在她身旁，悄悄地说：“年姐，你刚刚投的那个球好帅呀，我需要练多久才能达到你这个程度啊？” 方年看她红扑扑的脸，就一个热身，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明显平时运动得少了。 她不答反问：“累吗？” 唐怡点点头，又很快摇头：“还行，就是腿有点疼。” 拉伸开筋呢，正常。 方年：“别用力过猛，习惯了就好。” 两人正聊着，身后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动静，时不时飙出两句脏话。 方年回头看去。 是男篮那边，一群人围在那里。 她起身。 上前推开人堆往里走：“你们干嘛呢？球还打不打了？” 一人气势汹汹吼：“你他妈是不是没长眼啊，这么大块地儿，你往我跟前撞！” 方年看了看，地上摔坐着个人，旁边摆了把扫帚，抱着篮球的男生脸红脖子粗，正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见方年出声，他脸色才好了点，说：“年姐，这人挡这儿碍事儿，明知道我们在打球，还跑来这里扫地，差点没给我绊地上摔一跟头。” 尤嘉煦抓起扫帚站起来，低着头，额前的发微长，有些挡脸，他声音低哑：“清洁时间，你们可以去室内打。” 方年看到他拿着扫帚的手，挺长也白，但淤青有些吓人。 “就在这儿打怎么着了？你绊人还有理了？” 眼见着要动手，方年伸手拦了下，“算了。” “凭什么算了？”那男生篮球往地上一砸。 灰尘飞起来，方年微微眯了下眼：“难不成你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给打一顿？” 那男生憋了憋，眼神有点发狠。 “嘛呢嘛呢，都站这儿干嘛？” 这时，陈川拖长调子左拐右拐的挤了进来，“撒个尿的功夫，你们打起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陆岸。 陆岸是校篮队长，往前一站，眉目微冷，身高体长，与生俱来的优越气势很足。 他左右扫过两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方年身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岸一来，那叫嚣不能就这么算了的男生顿时哑火。 “你问他们。”陆岸在，这事就犯不着方年解决。 她转身走了。 没过多时陈川追出来，“完犊子，那人惹到赵彪，准得挨顿揍。” 赵彪，人如其名，暴脾气，还记仇。 陈川说：“还挺倒霉的，感觉他天天都挨打。” 方年并不关心这事，听见这话随口一问：“谁？” 陈川：“就刚那扫地的啊，变态。” 方年琢磨着回头跟教练商量下训练计划，没将这话听进去。 片刻后陆岸找到方年，提议说：“我们去室内球场打吧，我看这天感觉要变，说不定会下雨。” 篮球训练时地点没固定得那么死，有时候在cao场，有时是室内球场，偶尔还会去体育馆，全看天气跟大家的选择。 方年没意见，“行。” 到了晚间，果然变天了。 方年得早点回去。 前脚她刚到家，雨就落了下来。 渐渐地从小雨变成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 “要降温喽。” 电视看乏了的外婆披着厚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站在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雨幕，回头对方年说：“明天要多穿点衣服，小心别着凉。” “我知道的外婆，你先去休息，别在这儿吹风了。”方年应了声。 她进屋去拿了把伞出来，“外婆，我去后院看看猫。” “冻不着它们，之前你那些穿不了的衣服，我给做了新窝。”外婆关门往屋内走，想起什么又说：“年年，把门外垃圾扔一下。” “好，外婆你别看电视啦，早点睡。” 屋里传来外婆乐呵呵的笑。 方年有些无奈，提着垃圾袋去后院。 她家类似小洋楼，两层，分前院和后院，后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一些流浪猫就喜欢往里钻。 后来方年跟外婆在围墙上凿了个小洞，方便它们进出，又敲敲打打的做了个木屋，供猫们取暖睡觉。 她打着伞往里瞧了瞧，借着昏暗的院中光线看见木屋的窝里，乖乖的缩着几只猫，懒洋洋的对她探出了头。 “喵～”“喵。” 方年好心情的伸进去摸了两把，又软又暖的：“大橘，你怎么又胖了，屁股这么大，都挤着小三花了。” 她把小三花从夹缝中掏出来往大橘身上一放，大橘低头舔了舔它的脸。 方年笑了。 陪着它们玩了几分钟，才去扔垃圾。 她打开后门，脚蓦然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方年不明所以的低头一看，魂差点儿没被吓飞—— 我cao。 我cao。 cao！！！ 她所有尖叫跟惊悚都憋在嗓子眼里。 乌漆麻黑的，门口竟然横躺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