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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 第100节

    明大老爷一怔:“对,对,一样的,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用凉水擦脸也没有用,后来还是自己醒过来的。”

    话一出口,明大老爷便觉背嵴发凉,那些人来了,他们果真过来带走明轩了。

    霍誉又问:“那个小不点多大年纪,面容是否也像幼儿?”

    明大老爷摇头:“人到中年了,但却生了一张娃娃脸,背光的地方去看,就是个小孩子,可若是凑近细看,还是能看出有了年纪的。”

    霍誉明白了,正如明大老爷所说,因为明轩身体不好,平时几乎不出门,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那些人来的时候,天还未亮,他们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小童,便没有起疑,认定这就是明轩。

    霍誉叹了口气,他在京卫司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只不过,他在外面不叫“小不点儿”,而是辣手童子。

    这是个独脚大盗,仗着身高的优势杀人越货,他擅长假扮成小孩子,让人掉以轻心,因此得了个辣手童子的名号。

    他手里至少有十几条人命。

    但只要不涉及皇室和官员,就不关飞鱼卫的事,飞鱼卫也只是有关于他的记录而已。

    霍誉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转身对白菜说道:“不要惊动县衙和府衙了,你拿这牌子去保定前卫,请他们派些人帮忙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小不点的尸体。”

    明大老爷只看到那块黑乎乎的牌子,若是往常,他可能还会有几分好奇,可是今天,他的注意力都在霍誉说的最后那句话上,根本无心去想,这块牌子是做什么用的。

    而霍誉当然也不想让明大老爷知道,这是飞鱼卫的牌子。

    “你说小不点儿死了?”明大老爷惊讶地问道。

    “如果抓走的是真的,那些人这会儿会把他当成宝贝,小心翼翼地养着,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是假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何况,以小不点儿的武功,能够不声不响地被带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和那些护院们一样,都是中了迷药。”霍誉耐心解释。

    明大老爷唉了一声,用拳头狠狠砸在自己腿上:“我还是连累了一条人命!”

    霍誉想说辣手童子手里的那些人命,他的脑袋都不够砍的,此人死不足惜。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不妥,明大老爷并非江湖人,说这人恶贯满盈,他绝对不会相信。

    算了,他自责就自责吧,不给小不点儿风光大葬,明大老爷后半辈子都不会安心。

    果然,明大老爷慨叹:“义侠啊,这是义侠啊!”

    完全忘了小不点儿是收钱办事。

    ……

    保定前卫的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就在一条陋巷里,发现了已经死去的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的死因是割喉,显然,被识破身份之后,对方毫不犹豫地抹了他的脖子。

    而那时,小不点儿还在沉睡。

    明大老爷自责不已,他应该请镖局的,相比自家的护院,镖局的人更有经验,一定不会无声无息地就被人暗算,也就不会搭上这位义侠的一条性命。

    霍誉只好安慰他:“等到此事了结,做场法事,好好安葬了吧,江湖人,江湖死,也是死得其所。”

    后来,明大老爷还真的把小不点儿当成大恩人了,供了长生牌位。好在曾家认为小不点儿是江湖人,是有仇家的,丧事不便太过隆重,明大老爷才没有给小不点儿风光大葬,即使如此,也是置办了上好的棺木,请道士做了法事,还把那一千两银子的余款,给小不点儿做了陪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小不点儿的仇家打听到他葬在完县,掘坟暴尸,顺便发了一笔横财,就是后话的后话了。

    而此刻,霍誉无心细究那些人是如何进入明家,又是如何从明家出来的,他带上白菜,再次乔装改扮前往满城。

    只是,临走的时候,霍誉对明大老爷说:“大哥,您最好把府里的人全都细查一遍,应是有内应。”

    明大老爷也想到了,主要还是因为当年出过一个胡大贵,现在遇到同样的事,明大老爷自然而然就怀疑到府里人身上。

    事后,还真让明大老爷查到了,内应就是那四名昏迷护院中的两位,这其中一个的弟弟是赌鬼,欠了一屁股赌债,另一个偷情被发现,杀了那女人的丈夫,当时做的隐蔽,没想到时隔几年,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也是小不点儿经验老到,小心谨慎,从始至终,没让这些护院们看到过他的正脸。

    第183章 明三老爷的手段

    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都是读书人,之乎者也讲得多了,让他们审讯犯人却是一窍不通。

    两名护院虽然没有卖身契,不是家奴,但也是受雇于人,明大老爷平时对他们不错,这次让他们给明轩守院子,每人又多给了十两银子。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即使明大老爷饶了他们,从今以后,他们在保定,乃至整个武林也无法立足了。

    习武之人,最在乎的就是“忠义”二字,只要走出枣树胡同,他们便是过街老鼠,为人不齿的白眼狼。

    更何况,其中一个,手里本就有人命。

    两人把心一横,索性死了吧,闭上嘴巴,啥也不说了。

    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审了两天,一无所得,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头晕脑胀,心神俱疲。

    哥俩儿一商量,咱们都是外行,审桉子这种事,还是要请专业的人来做。

    谁专业?

    明家以前没有,现在却是有个现成的。

    霍誉啊!

    他当了那么多年飞鱼卫,肯定是会审犯人的。

    所以还是等霍誉回来再说吧。

    恰好这时,明三老爷过来了,见两个哥哥面容憔悴,眼下乌青,明三老爷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事。

    到了这一步,兄弟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明大老爷只好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明三老爷啪啪啪拍着大腿:“大哥,还有二哥,你们行,你们是真行,咱们兄妹四个,就连小妹都参与其中,你们唯独瞒了我一个,我算明白了,你们不把我当弟弟,小妹不把我当哥哥,我……”

    明三老爷伤心地哭了起来,以前大哥二哥把他当成小孩子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小meimei,他们还把他当成小孩子,他也是举人老爷了,再过几年,他就要娶儿媳妇了。

    委屈,太委屈了!

    伤心,太伤心了!

    明大老爷和明二老爷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弟弟,束手无策。

    最近这一两年,老三好像比以前更爱哭了。

    这怎么年纪越大,眼泪反而越多了呢。

    “好了好了,大哥答应你,等大姑爷从保定去京城时,你带上明庭一起去,在京城好好玩上几天,花用大哥包了。”

    “呜呜呜。”明三老爷哭得更伤心了。

    明大老爷无奈:“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明三老爷抬起婆娑的泪眼:“那两个护院呢?”

    ……

    明大老爷刚刚用过晚膳,阿兴便跑了进来:“大老爷,孟强和丁安要见您。”

    孟强和丁安,就是那两名护院。

    明大老爷一怔,他们不是什么都不说吗,还要见我做什么?

    可是很快,明大老爷就知道这二人为何要见他了。

    因为有人要害他们。

    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一处,明大老爷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见那里竟然有一个死老鼠,老鼠旁边是两碗饭菜。

    原来,阿兴想看看他们能熬多久,晚上送饭过去,却故意不给他们松绑,让他们眼睁睁看着饭菜,却只能饿肚子。

    他们饿,老鼠也饿,闻着饭香就跑过去,只吃了几口,哀叫两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两人面面相觑,饭菜里有毒!

    谁会给他们下毒,肯定不会是明大老爷授意的,明大老爷巴不得他们活着,这样才能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

    所以,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两人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一死了知的,可不知为何,现在死亡就在眼前,他们却只感到恐惧。

    相比变成眼前的死老鼠,他们更想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他们原本就不是心志坚强之人,这两天也只是硬撑,而这只老鼠,让他们心里最后一道弦彻底崩开。

    “我们说,我们全都说出来,请大老爷饶我们不死!”

    ……

    明大老爷有些发懵,这两人的态度转变太快,令他一时半刻难以消受。

    好在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明大老爷很快平复心情,让阿兴去取纸笔,阿兴回来时,明二老爷和明三老爷也跟着一起来了,看明三老爷那一脸的得意洋洋,明大老爷顿时全都明白了。

    什么下毒,什么杀人灭口,全都是老三搞出来吓唬那两个人的。

    明大老爷询问,明二老爷偶尔问上一两句,明三老爷记录,只用了半个时辰,兄弟三人便将这件事审得明明白白。

    明三老爷把写好的供词,让孟强和丁安签字画押按上手印,这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孟强的弟弟是父母的老来子,倍受溺爱,孟二弟染上赌瘾,三天两头去找孟强要钱,孟强若是不给,孟老娘就是一番哭闹,久而久之,孟二弟越发有恃无恐,欠的银子也越来越多。

    孟强的师兄在保定做护院,孟强咬咬牙,带上妻儿,到保定投奔师兄,他有武艺,不愁没有饭吃,没过几天,便进了西城明家做了护院。

    从那以后,孟强也只是逢年过节,托镖局的人给孟老娘送养老银子,再也没有管过孟二弟。

    就在前不久,孟老娘忽然来了保定,一见面就骂孟强是白眼狼,还要到衙门告孟强不孝,一问才知,孟二弟因为欠钱,让放债的把人抓了,孟老娘是来保定要银子的。

    孟二弟欠了足足八百两,孟强正准备去找朋友想办法,有人从墙头外面,扔到他家院子里一封信和一根手指头,孟老娘一看,就认出那是孟二弟的,当场便哭得死去活来。

    那封信里让孟强一个人去城外的一座破庙,不能报官,也不能带帮手,否则就要了孟二弟的性命。

    在孟老娘的哭声中,孟强只好硬着头皮去了那座破庙。

    孟强没有想到,他在破庙里见到了一个熟人,与他同在明家做事的丁安。

    丁安以前在镖局做趟子手,武功不错,前途光明。

    无奈他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哥有情,妹有意,却最后劳燕分飞,男婚女嫁。

    有一次,两人在亲戚家遇到,回来时走了一路,没过多久便旧情复燃,丁安特意租了一个小院子,方便与表妹幽会。

    表妹夫发现妻子行为有异,谎称要出城几天,实则悄悄在暗处盯梢。

    表妹从家里出来,表妹夫便在后面尾随,一直跟到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