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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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建去了上海,x战队的王教练提议去火车站接他。 郝建拒绝了,这段时间的流浪生涯已经让他足够警惕,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好意,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基地在郊区,郝建一路辗转终于到了,他在基地门口踌躇,拉着门口看门的老大爷聊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这才拿出手机给王教练打电话。 这批青训的选手一共有11人,郝建16岁,年纪不上不下,技术也不上不下。 简单试训了一下,大家就分宿舍住下了,郝建刚好落单,住进了单间。 王教练收了大家的火车票,很快就把路费给他们报销了。 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满怀希望,踌躇满志,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职业选手,出尽风头。 但是现实都是残酷的,他们就像进了黑工厂,每天没日没夜地玩游戏,提升技巧,计算游戏数据,每周分两队pk,分名次,只有表现最出色的人才有机会成为场下的替补。 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走了两个人了,说是打游戏比读书还累,不如回学校。 —————————————————————————————— 王教练很看重郝建,他几个月前他在代练群里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一开始,郝建显得平平无奇,但是很快,他就已经在接打国服的单子了,再到后面,各个位置的国服都有接。 有次他被客户跳单了,在群里激情开麦喷人,王教练听着声音很年轻,这才决定加他好友问他有没有来青训的打算。 虽然但是,郝建也已经打算跑路了,他认真算了一笔账,之前代打,每个月能打两个国服,能赚3千,在这里青训,每个月只发一千二,但是包吃包住。 而且青训比代打累的多,代打的时候,他想打就打,想玩就玩,大不了不交单。 但现在每天呆在这儿,就只是游戏游戏,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郝建就凑满钱还给刘安了。 凌晨3点,郝建回到房间,拿出自己的手机上号,发现刘安还在玩游戏,看着时间快结束了,就等了一会儿。 “姐,怎么这个点儿了还在玩游戏” “最近睡得晚︿︿” “还要玩不,我带你几把” “好呀” 郝建如今技术越来越好,带刘安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两人分心在组队语音里聊起了天。 “最近过得怎样” “就那样,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刘安来到宿舍走廊,小声笑着说,“你呢,青训还顺利嘛?”。 郝建似乎难得被激起了倾诉欲:“我也还行,每天就是打游戏,都快打吐了,在想要不要跑路” “还不到两个月,就准备跑路了呀?”刘安有些惊讶。 “是啊,没意思” “可是做什么都没啥意思”,刘安颇有同感,“不管是读书还是玩游戏,都没啥意思,但感觉人都是在做些没意思的事情,或者不知道谁眼里或者自己眼里没意思的事情” “可是你又能去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刘安继续说到。 “不知道,也许还是去流浪吧”,郝建无所谓道,“有手有脚,哪儿都能去”。 “可是人总得生活在秩序里,流浪就失去了秩序,就会陷入更大的困扰中”,刘安继续想当然地说道,毕竟她也没有流浪过,但是她恐惧流浪。 郝建有些不高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许吧”,他直觉地厌恶以往地生活,但是流浪地生活也并不快乐,他个子矮,人也单薄,在网吧也常常被欺负,他和人打架,虽说一般都不吃亏,可是伤口恢复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难受。 他在流浪中找到了一些自由的空气,但是也吸入了一些污浊的空气,事情总是两面的。 “不如你现在这儿待到18岁,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打工了,就可以自给自足了”,刘安如是说。 “好吧”,气氛就这样沉默下来了。 ———————————————————————————— 郝建显然是有一些游戏天赋的,半年之后,他就登上了替补席。 并且即将迎来他的首秀。 比赛前,郝建并不紧张,这只是他讨生活中的一环而已。 比赛很顺利,郝建拿了一手中单火舞,很C,理论上,是今晚的功臣。 但是比完,他并没有去庆祝,而是一个人回到了宿舍,他讨厌酒。 “看了我的比赛吗?” “看了,很厉害【赞】” 郝建心满意足地入睡。 ——————————————————————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郝建也许会成为一个职业电竞选手。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 在第二次上场赢得比赛后,郝建莫名其妙下楼梯的时候脚滑摔下楼。 就这样,他的职业生涯,终结了。 手断了不难恢复,但是相比于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来说,天差地别。 王教练十分可惜,他帮着垫付了医药费,然后让郝建叫他的父母来把他接回去,之后就没有再来。 郝建躺在病床上,完好的那只手举着手机,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打电话回家。 他打电话给了刘安。 —————————————— 刘安接到电话十分震惊,但还是赶紧安慰道:“没事,手能好就行,也不指望打游戏”。 郝建被刺痛了,只是沉默。 他在刘安那里的形象是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年少辍学,无家可归。 因此,刘安想了想,又说到,“要是你没地方去的话,先来我这儿吧,我在北京给你租个房,你先住着养伤”。 就这样,郝建吊着打了石膏的手,用包里仅剩的几百块,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到了北京。 刘安去西站接到了郝建,网友终于面基。 郝建眼里,刘安矮矮的,白白胖胖的,头发长长的扎起来,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运动裤和厚外套,看起来非常和善。 刘安眼里,郝建皮肤苍白,身体瘦得能看见肋骨,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手臂打着石膏,看上去凶凶的,有点不好惹,身上挂着皱巴巴的队服,在北京的秋风里瑟缩着。 两人有些尴尬,刘安先开口了,“北京的秋天有点冷,是吧?” 郝建看着刘安笑眯眯的眼睛,略微点头。 两人坐着地铁很快就到了学校附近,刘安预算有限,帮郝建在一个院里租了个平房,每月1200,公用卫浴,好处是家具床单都有现成的,拎包入住。 这地方步行离学校10分钟不到,刘安每天在食堂吃完饭就给郝建打包一份带过来。 郝建看见饭盒里的青菜,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吃吧,营养均衡,有荤有素,有黄有绿”,刘安笑眯眯的。 吃完饭,刘安把饭盒拿到院子里去洗,郝建跟着过去,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以后我帮你做饭,我洗碗”。 刘安听见这话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儿奇怪,所以点点头,“好呀”。 隔壁的大爷拎着鸟笼出来遛弯儿,大嗓门打招呼:“小伙子,你对象又来看你呀,你可得知道感恩呀”。 郝建瞪了大爷一眼,没说什么,刘安有些不要意思,算上上辈子,她可是资深母单。 大爷没理,继续笑呵呵地说道:“p大的女大学生”,然后举起大拇指,“是这个”,“p大可是咱北京的这个”,大拇指又往上顶了顶。 “哈哈”,刘安干笑两声,赶紧收拾一下就溜了。 独留郝建独守空房。 郝建坐在床上发呆。